('时咎都不知道自己记得那么清楚,慢慢数出来,发现自己把沉皑的很多细节都记住了。
对一个人了解最深的,是他的敌人。时咎心想。
沉皑默不作声好一会儿,在想些什么,但是在他看向时咎,说出来的话却是:“分析别人,会让你觉得有掌控感吗?”
时咎顿时嗤笑出声,身体的疼痛也忽然明显了起来。他着实在电光火石间思索了一下分析别人给自己带来的感受,但发现那只是一些不自觉的动作,于是他无所谓般道:“你看,这就是语言的局限性,如果顺着你的话回答,我的答案是否定的。第一,我确实没有刻意去分析谁,是感受自然被我接纳;第二,如果我刻意分析了,也并不来自于你想说的我缺乏的掌控感,而是一种职业病,我的专业涉及、包括我的父母让我从小都潜移默化学习心理学呃……”
在说这句话的时候,时咎突然感觉到窒息,那是一种心脏突然被抓住的窒息,这导致他接下来的话被堵在嘴边,那种揪心感连着身体的疼痛如实向脑神经传递着某种痛苦。
原本以为是不知处的毛病,可当时咎抬头时,却心头一悸。他看到沉皑在看他,坐在床边,保持着胳膊放在床沿的姿势,眼睛里的情绪不加掩饰地翻涌,随即又抽帧一般覆灭。
时咎的话还没说完,但也没收住,只能顿了一下,接着不太自然地说:“虽然不是专门研究它呃,你怎么了?”
时咎觉得难以置信,原来这窒息来源于沉皑,而他前一秒还在说沉皑没有情绪,就迅速感知到他,他感知到了沉皑再一次的情绪波动,如此强烈,如此震颤。
时咎张了张嘴,没能说出话。他想:那是什么?
沉皑捏紧了拳头,随后在一声微微叹息里,把所有风起云涌尽数收了个干干净净。
“没事。”他平静地说。
“真没事?”
“嗯。”
沉皑站起来,拿了病床边的水和吸管过来,问他:“喝水吗?”
时咎摇头。
“好吧,需要就叫我。”沉皑将水放回去,便又在原处坐下。
两个人没有说话,互相静默地看着不同的地方,心事在病房里堆砌成厚厚的墙。
时咎觉得,沉皑淡然的背后还有什么汹涌的东西,有时候感觉他想释放,有时候又觉得他不想释放,无数思绪在脑子里峰回路转,便只剩下一个词——克制。
而沉皑觉得,时咎现在似乎有些不太高兴,但更多的是无奈,那种无奈没有消极的意思,只是一种——孤独。
灰色的光逐渐包围沉皑,当他意识到自己揣摩了时咎的思绪时,便如梦初醒一样抬头,就看到了这些灰色流光。
他愣住了,他须臾想起那个已经忘记的梦:站在时咎的房间里,这些灰色的光也曾包围过他。
而现在这些流光却真实出现了,他看向时咎,发现时咎还在看天花板,并没有注意到他的异常。
他轻轻抓了一些光,又捏拳,这些光便消失了。
察觉到动静,时咎转过头疑惑地看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