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她方才那句“你想屁吃”,倒似把两人之间那层理不清道不明的疏离且僵硬的关系震碎了一小块。
“你……”安静得太久,沈芮潼情不自禁想开口询问,刚开口一字,被乍然推开房门的人打断。
她抬头看去。
沈宗寻站在门口,眉目敛着为难,甚至不敢看她一眼。
沈芮潼不露痕迹的冷笑。
懂了,这是受裴燕的命令前来找麻烦的,又碍于亲生父亲的身份,两边纠结,最后不得已选择站在裴燕那边,自知愧对女儿,一时难为情。
沈芮潼并不意外,毕竟不是第一次。
她也早已放下二人之间稀薄到可以忽略不计的父女情。
她表面淡定,心里也淡定。
但沈宗寻既然来了,还一脸犯愁,那话题理应由她开启:“爸,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吗?”
沈宗寻先是悻悻一笑,关心一番:“这么晚还在做花呢,小潼,你别熬太晚,对身体不好。”
他不是裴燕,沈芮潼对他不会装得太客气。
说起来,进入裴家这些年遭受的委屈还得归因于当年的沈宗寻,若不是他使手段,她断不会进入这处处是束缚的铁笼。
沈芮潼恍惚一瞬,有些心酸,心中暗暗埋怨自己怎么就突然回忆起从前了。
她正色,不看沈宗寻,却微微一笑:“我要是早些睡,只怕会在睡梦中被你的闯入吓醒,还不如晚睡。”
沈宗寻没料到她会噎自己,尴尬得有些不知所措。
半响,他小心翼翼地试探:“小潼,你裴阿姨醒了,她让我过来看看你。”
沈芮潼手上剪花根的动作不停,闻言没有任何反应,平淡得好似没听见:“裴阿姨太操心了,自己生病的情况下还能想起我来,她人真好。”
“呵呵……是啊小潼,你裴阿姨一直都挺关心你……”
“爸,有话您就直说吧。”沈芮潼实在不愿听他一堆废话,冷言打断。
沈宗寻一手扶着门框,一手垂在身侧,无端透出些许局促不安来。
他目光落在沈芮潼桌面碎了一角正在录像的平板上。
沈芮潼跟随他驻目,心神一动。
“小潼,你不要怨爸爸,爸爸也是没有办法。”话起话落,沈宗寻拿起平板就往地面上重重砸去。
“嘭”的一声巨响。
本就半废的平板瞬间四分五裂,碎片分散在各处角落。
沈芮潼浑身僵住,头发像被人一根根揪起,头皮发麻。
心也瞬间坠入深渊,寒凉一片。
她能清楚的感知到对父亲最后残存的情感也在此刻彻底消逝。
沈宗寻垂下头,看似在安慰女儿,实则在抚平自己心中的愧对:“小潼,要怪就怪你平时做花习惯录视频,爸爸知道花里藏虫子的事你是清白的,但那天晚上客厅的监控你裴阿姨都让人删光了,所以你平板里的视频也要……”
“你裴阿姨特意吩咐我来解决,我也很无奈,这件事就此了了,谁对谁错也没有太大意义,小潼,你就当这件事没发生过,以后不要再提起,不然你裴阿姨会生气的。”
“还有,你妹妹她被我们娇惯坏了,有时做事不计后果,这次是她调皮,爸爸一定会好好训诫她,保证她以后不会再做这种事。”
沈宗寻的声音越说越小,越说越没底气。
蓦地,沈芮潼自嘲的哼笑一声,对他说话头一回露骨:“爸,您的保证有用的话,今晚这平板就不至于碎成这样了,而且,您还是先顾好自己吧,裴兮沅姓裴,您身为一个赘婿,哪有真正的资格训诫她。”
“别把自己裴家上门女婿的头衔弄丢了,不然您的好日子就到头了。”
她面露讥讽之色,冷漠的将人请出去。
“没其他事的话,您就回去继续照顾裴阿姨吧,现在正是您该努力表现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