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拣丹料的日子过得扎实。沈砚每日守在丹房外院的石桌前,指尖捻着灵草叶片,符牌在眉心轻颤,那些肉眼难辨的杂质——沾在草茎上的细沙、被虫蛀过的微痕、灵气散逸的枯叶,在符牌感知里都像蒙着层灰,一挑一个准。
周管事路过时总忍不住多看两眼:“你这手本事,比专门分拣丹料的老伙计还利落。长老没看错人,你确实跟丹料投缘。”
沈砚只笑了笑,把分拣好的凝香草推到一旁。他发现符牌不仅能“看”杂质,还能隐约感知丹料的“活性”——新鲜的清蕴花灵气轨迹是活泛的,像跳着的小光点;放久了的则沉滞,轨迹拧成一团。他把这发现告诉李长老时,老修士正用丹铲拨弄炉灰,闻言抬头:“哦?你试试把活性足的清蕴花和凝香草混在一起,看看灵气会不会相融。”
沈砚依言照做。当两种灵草放在一处,符牌突然热了下,他“看”到淡粉的灵气和淡绿的灵气慢慢缠在一起,竟真的融成了更柔和的浅碧色。
“成了。”李长老眼睛一亮,“炼凝气丹,最讲究丹料灵气相和。你能感知到这点,往后炼丹就少走一半弯路。”他递过一个小巧的铜锅,“去,用灵泉水把这些丹料洗一遍,水温别高,刚温就行。”
洗丹料是炼凝气丹的头一步,水温多一分少一分都影响灵气。沈砚端着铜锅去灵泉边,指尖探进水里,符牌“看”着水流里的灵气轨迹,当水温升到恰好的温度时,轨迹变得格外舒展。他赶紧停手,把丹料放进去轻揉——动作不敢重,怕揉散了灵气。
等把洗好的丹料沥干,李长老已点燃了丹炉下的火。“凝气丹不用猛火,得用‘温养火’。”他教沈砚调整火塘里的灵木炭,“火太旺,丹料灵气会被烧散;火太弱,又融不到一起。你用符牌看着炉壁的温度,灵气轨迹平稳了,火就正好。”
沈砚蹲在炉边,符牌紧盯着炉壁。刚开始火不稳,灵气轨迹忽明忽暗,他跟着调整木炭,手忙脚乱;半个时辰后渐渐摸到门道,火温稳了,符牌里的轨迹也成了均匀的光圈,像围着炉壁转的小环。
李长老捻须点头:“差不多了,放丹料。”
沈砚小心翼翼把丹料倒进炉顶的投料口。丹料落进炉里,“滋”地一声冒起轻烟,药香混着灵气飘出来。他按李长老教的,每刻钟用丹铲拨弄一次,符牌始终盯着炉内——丹料慢慢融化,灵气聚成一团白雾,白雾里隐约有丹丸的轮廓在成形。
“快成了。”李长老低声道,“用灵气引一下,让白雾收得紧些。”
沈砚凝神,引丹田灵气顺着符牌往炉里送。符牌金纹亮了亮,他“看”到自己的灵气像根细线,轻轻缠上那团白雾。白雾似有感应,慢慢往中间缩,轮廓越来越清晰,最后凝成三枚圆滚滚的丹丸,落在炉底的托盘上。
“成了!”沈砚又惊又喜,这是他头次参与炼丹,虽有李长老在旁指导,却实打实摸到了门道。
李长老拿出玉瓶接住丹丸,丹丸泛着淡白的光,灵气足得很。“不错,头次就成了三枚,比我当年强。”他把玉瓶递给沈砚,“这是你炼的,自己收着。”
沈砚捏着玉瓶,手心发烫。正想道谢,符牌突然在眉心剧烈一跳——不是烫,是像被什么东西“撞”了下。他猛地抬头,看向主丹房的方向,那里竟传来一股极淡却阴邪的灵气,和之前蚀灵散的气息有点像,却更冷、更沉。
“怎么了?”李长老察觉到他脸色不对。
“长老,您有没有觉得……主丹房那边有点不对劲?”沈砚压低声音,符牌“看”着那股阴邪灵气正从主丹房窗缝往外渗,像蛛丝似的飘向灵泉方向。
李长老皱眉,凝神感应片刻,脸色沉了下来:“是邪祟气!王坤虽被贬了,主丹房还有他留下的东西?”他转身就往主丹房走,“你跟我来!”
主丹房里空无一人,石桌上还摆着王坤没抄完的《丹经》。李长老走到墙角的柜子前,一把拉开柜门——里面没有丹料,只有个黑木盒子,盒子没盖严,那股阴邪灵气正从缝里往外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