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个拿着茶籽树枝的小家伙,刚才使得就是杨家枪。
此乃杨家不传之密。
这自称大白帆的小家伙,多半就是杨庆之子,上柱国杨涛之孙。
裴礼询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杨帆,扬帆起航的杨帆!”
“你的功夫是谁教的?”
杨帆心生警惕,“你问这个做什么?”
裴礼笑了笑,对方不说,也无需多问。
这时,雨渐渐小了。
裴礼起身,与四小只挥手道别,往雨幕中走去。
隐约间,身后传来一句话。
“教我功夫的人已经死了。”
裴礼微微顿了顿。
或许对一个孩子而言,无依无靠太过残忍。
可这世界就是这样,有些人能活下来,就已是不易。
杨帆能幸免于难,一定是杨家千方百计争取而来的。
“好好活下去。”
说完,裴礼渐渐消失在雨幕。
小杨帆看着漆黑的夜幕,久久无法回神。
教他功夫的那个男人,就总是跟他说这句话。
好好活下去。
“怎么这么久才回来?”
马车内,陈香询问道。
裴礼道:“躲雨。”
“哦。”
陈香没有再问,只多看了眼不远处的石拱桥。
“大哥哥,玉笛拿回来了吗?”
陈平挥舞小拳头,“那个小偷在不在下面,我帮你去教训他!”
裴礼笑了笑,并未回答。
风雨初歇,马车驶入了漆黑夜幕。
翌日。
梧桐城最南边的一个偏僻小院。
一架马车缓缓驶出。
这是一处私人的小院,裴礼给了主人家十两银子,这才能在此歇息一晚。
十来日的长途跋涉,早已是人困马乏。
裴礼倒还好。
主要是陈平与陈香,尤其是后者,修为尽失又双腿瘫痪。
昨夜终于舒服地泡了个热水澡,驱散了连日来的疲惫。
一番休整,已是临近午时。
裴礼赶着马车继续上路,准备出北城门,而后一路往北。
“这么快就出城?”
马车内,陈香的声音传来。
“嗯。”
“神仙留步可是传说中的客栈,你不去看看?”
“不去了。”
“你就不好奇?”
“门槛太高。”
陈香当即蹙眉,“你自卑?”
裴礼赶马的动作微顿,却也没有反驳。
他向来是不自卑的。
哪怕生来就是个瞎子,哪怕从小到大就被无数人喊作瞎子,他都不认为自己比别人差在哪。
但在那家客栈面前,他有些……或许算不上自惭形秽,但确实有些望而却步。
世人常言,门当户对。
前提是,先有门。
从他入烟雨楼的那一刻起,就已注定是要亡命天涯。
终究是过客,何必扰流年。
马车内安静下来,
陈香掀开窗帘,有些愣愣出神。
入眼便是那条清澈的河水,河水两岸,是一排整齐的杨柳树。
有柳叶从枝头坠落,微风拂过,柳叶在空中打着旋,最后落在水面,跟着河水去了远方。
半晌,
陈香突然道:“忽然不想走了。”
裴礼微微偏头,“怎么?”
“这梧桐城挺好,想在这再住些时日。”
闻言,裴礼微微蹙眉。
他听出了陈香的言外之意,后者这是不想再拖累他了。
昔日的一位宗师,如今不仅修为尽失,更是双腿瘫痪。
现如今还要人服侍,换作是谁也难以接受。
只是,裴礼从未觉得她是拖累。
“你先在梧桐镇住几日,等我将平儿送到公孙斌手中,再来接你?”
“你是打算管我一辈子吗?”
陈香突然笑了,这一笑比花儿还美。
裴礼沉默半晌,刚要说话,突然“看”向街道旁一间酒楼。
在三楼栏杆处,站着四人,
其中有个站的恭恭敬敬的身影,竟是个“熟人”。
高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