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五郎连个磕巴都没打,便转身又进了屋子,跟泪眼婆娑的妻子擦肩而过,把菜刀取下来,用自制的木头刀鞘装好,便又转身出了门,转眼便跟着钱大伯走远了。
倒春寒的时候天气依旧很冷,刚下了雨,呼吸中都带着点潮湿的气息,陶五郎背着一个自家的编筐,菜刀用麻绳系在腰上,默不作声的跟着熟识的钱大伯走,他的脚上穿着还算完整的草鞋,露出的皮肤却已经肿胀龟裂的不像样子。
“这次能拿到多少钱粮?”
陶五郎越走越热乎,也总算有了些谈话的精神,虽然肚子依旧有些空荡,但想着这次回去陶家都能吃上东西,便一点也不觉得没有力气了。
“应该有半斤陈粮。”
钱大伯的脸上挂着两团高原红,单薄的衣物上还有几个补丁,眼中是分明的喜悦,农家没有太多的进项,这次的活计不重,在他眼中粮食就跟天上掉下来的差不多。
几人说着话,没多久便到了长安城下,陶五郎跟着钱大伯往做工的方向走,却看到了好几个一字排开的大桶,旁边似乎还写了什么字。
“那是什……啊嚏!”
陶五郎一句话没说完 ,就打了个响亮的喷嚏,本来能够顺畅呼吸的鼻子也堵住了,他揉了好几下也没揉通,说话都有些瓷声瓷气。
“我也不知道。”
钱大伯摇摇头,他是有些社牛属性的,见陶五郎好奇,便随机抽了一个围观群众询问,成功的在一刻钟内跟对方称兄道弟,顺便搞懂了那些木桶的作用。
“啊嚏!啊嚏啊嚏!”
在这短短的时间,陶五郎又连打了几个喷嚏,钱大伯默默离远了些,再看那些木桶的时候,只觉得这是下凡救苦救难的活神仙,连站着的两个彪形大汉都一点不可怕了。
“那边都是药汁,你赶紧去喝一碗驱寒,不然回头人家看你打喷嚏不要你的。”
打喷嚏没事,可这接二连三的打,看着就让人心慌,虽说人家那是暖身子的药汁,但穷人家哪里有这样多的讲究,有的喝就不错了,这可是免费的!
钱大伯琢磨着待会儿自己也要喝上一碗,这样冷的天,就是要喝一口热汤才舒服,他是陶五郎的远房长辈,见陶五郎站着不懂,硬着头皮把五郎拽了过去。
他远房弟弟家就这么点子血脉了,若是出了什么三长两短,他也觉得不忍心。
你说陶家妻子的一双儿女?
这个世道,小娃没了大人能有几个是活得下去的
陶大伯一边想着,手上的力气便更大了,硬是将陶五郎连拖带拉的弄到了木桶面前,陶五郎闻着这这股不相似但熟悉的中药味就一阵阵犯恶心,可想想自己现在的状况,也知道大伯是真心为自己好,还是努力站在原地没有逃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