朔风卷着破碎的玄铁残片掠过天剑峰巅,暗红色的云翳下,破天军与斩仙军的战旗如血浪翻涌。
凡军威岳统帅手持玄铁重戟,指挥着四十万铁甲洪流如钢铁绞索般收紧;
威擎统帅的斩仙军则驾驭着由精钢打造的玄鸢飞舟,箭矢与雷火交织成的死亡天幕,将天剑宫的护山大阵轰得支离破碎。
当最后一声轰鸣震碎云霄,这座传承千年的修真圣地轰然倒塌,琉璃瓦砾与残肢断臂一同坠入云雾深渊。
峰顶空地上,三四个残破的宗门正在做着困兽之斗。
他们皆是被独孤皇朝三路先锋营穷追千里,如惊弓之鸟般退守至此。
望着满地焦土与凡人军队森然列阵的铁甲寒光,这些修真者仍觉如坠梦魇——谁能想到,坐拥七十二座浮空仙岛、掌御万柄本命飞剑的天剑宫,竟被手持凡铁兵器的凡人士卒踏碎山门?
如今在断壁残垣间负隅顽抗的,皆是平日里声名狼藉之辈。
万剑山掌门燕无虚将染血的佩剑舞成寒芒,眼中却难掩恐惧,他深知自己纵容弟子屠戮凡人村落的罪行,在崇尚仁德的独孤皇朝治下必然难逃极刑;
玄天阁阁主沈墨离祭出十八面镇魂幡,黑雾中传来凄厉鬼啸,可颤抖的指尖却暴露了内心的慌乱,他曾勾结魔道炼制尸兵的恶行,此刻成了高悬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
丹鼎派长老将毕生炼制的噬心丹撒向敌阵,猩红毒雾腾起时,他想到的是自己用活人试药的种种罪孽。
这些平日里不可一世的修真者,此刻终于明白,他们依仗的仙法在皇朝铁骑的围剿下并非无懈可击,而等待他们的,必将是比死亡更可怕的清算。
罡风裹挟着血腥气在天剑峰顶翻涌,将独孤皇朝的赤龙旗吹得猎猎作响,赤色绸缎上的金龙仿佛在云雾间张牙舞爪。
断剑碑前,雄霸身披玄色龙鳞战甲,鎏金战靴重重碾过满地星纹玉简。
这些记载着天剑宫千年传承《星斗剑诀》的玉简,此刻破碎凌乱,与尘土混杂,无声诉说着曾经修真圣地的覆灭。
雄霸负手而立,目光冷峻如霜,俯瞰着这片被战火洗礼的天地。
远处传来兵器相击的铿锵声,夹杂着修真者的怒吼与凡人将士的呼喝,在空旷的峰巅回荡。
“父亲,万剑山余孽退守洗剑池。”
威霆单膝跪地,他肩甲上的狼首浮雕还在往下滴血,暗红的血迹顺着冰冷的金属纹路蜿蜒而下。
这位年轻将领虽面色刚毅,但眼中也难掩疲惫,连日征战让他身上布满伤痕,可此刻依旧身姿挺拔,尽显军人风范。
威霆抬手指向西北角,那里七道剑气纵横交错,如垂死挣扎的银蛇在洗剑池上空扭曲盘旋。
剑气与池水相撞,激起巨大的水花,轰鸣声不绝于耳。
“燕无虚带着最后三百剑修结成了‘七杀剑阵’,池底埋着他们祖师爷的剑冢。”他的声音沉稳有力,将战况清晰禀报。
雄霸的目光移向洗剑池畔,那里矗立着一座斑驳的断碑,“非我门人,入者诛魂”的刻痕历经岁月侵蚀,早已模糊不清。
曾经,这道禁令让无数外人望而却步,可如今,天剑宫覆灭,断碑也成了历史的见证。
忽然,雄霸轻笑一声,打破了短暂的沉默。
他伸手入怀,取出一物。那是一枚鸡蛋大小的黑色晶石,正是早前从青冥宗缴获的“阴煞雷”母体。
晶石内部流转着令人心悸的紫芒,幽光闪烁间,仿佛蕴含着毁天灭地的力量。
“告诉燕掌门,朕给他两个选择。”
雄霸的声音低沉而冰冷,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他的指尖在晶石表面轻轻叩击,每一下都像是死神的鼓点,引得洗剑池的水面泛起不自然的涟漪,池水仿佛也在恐惧这股力量而颤抖。
话音落下,雄霸突然将晶石抛向威霆。
年轻将领本能地伸手接住,入手瞬间,瞳孔骤然紧缩——原本紫色的光芒竟在刹那间变成刺目的猩红,仿佛有一头嗜血的猛兽即将冲破禁锢。
“要么自己炸了剑冢向天下谢罪,要么...”
雄霸顿了顿,目光望向洗剑池方向,眼中闪过一丝狠厉,
“让六十万凡军看看,所谓的仙家剑冢,能不能扛住四十万斤阴煞雷的问候。”
他的话语掷地有声,裹挟着滔天威压,仿佛已经预见了接下来的结局。
洗剑池的水面突然沸腾,浓稠如墨的雾气冲天而起,在半空翻涌成狰狞的兽形。
燕无虚凄厉的怒吼穿透迷雾:
“独孤氏!你安敢辱我万剑山祖师!”
那声音里裹挟着癫狂与恐惧,仿佛困兽最后的悲鸣,却在雄霸漠然的神色下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雄霸背对着咆哮声,缓步走向悬崖边。
晨雾在他玄色披风上凝成细碎的水珠,折射出冷冽的光。
崖边跪着的玄天阁阁主沈墨离,此刻早已没了往日仙风道骨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