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青子嗣(1 / 2)

内侍省,冷静的住处。

一向有些清高的袁腾,今日独自前来拜访所谓的隐相冷静。

陈立群被赶出朝堂之后,袁腾高兴了没几天,就发现这件事对自己的好处远没有想象的大。

他和陈立群斗了一辈子,彼此间谁也奈何不了谁,但是出了一个叶青,雷霆手段宣战不到一个月,就将他彻底赶出了贵霜的庙堂。

自己和陈立群,其实是一个水平,袁腾越想越心惊,而且他和叶青的仇怨,可比陈立群和叶青大得多。

为了自保,袁腾不得不对冷静低头,只有这个底蕴深厚的靠山,才能庇护他免于叶青的谗言。

冷静用布帕包头,身穿一件锦缎长袍,靠着软垫和袁腾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说的话也都是些建康趣事,没有丝毫营养。

贵霜隐相冷静,手里握着近百个执事的衙门,对付政敌向来既快且狠。往往人还反应不过来,就已经落马。

唯独一个叶青,现在已经了他的心病,甚至自己亲自出马都无从下手。

这厮勾结了一个皇城司,撺弄了一个缉事厂,加上他自己的万岁营。三个衙署铁板一块,无论从哪一方面攻讦他,都绕不过这三个衙署,半路就被截停了。

他们真的放进去什么弹劾的话,到了皇帝跟前的,也不过是些无足轻重的小事。

叶少宰强抢民女,还是一对双胞胎,蔡茂呵呵一笑,最多评一句风流状元;叶府奢侈糜烂,人家蔡茂更不会多说什么了,自己的内府小金库,每年从叶青手里支取的不下百万贯。

皇帝吃喝玩乐,起高楼、修园林、盖庙宇都是叶青赚来的钱。

朝廷中的郁郁不得志的官员,投奔他的极多,全都被安插到实权衙门。

没有办法,叶青天天能见到皇帝,把官家哄开心了张嘴就要官,一要一个准。

户部尚书陈显,多大的官,一句话就给换掉了。宦海沉浮日久,就没有愚笨的人,现在少宰叶青明显就是御前第一红人。

本来这个宝座上的冷静,仅仅几年便权倾朝野,靠得不就是官家的宠信。

叶青才当官多久,哪有什么班底,这时候投靠他是最合适的。

袁腾跟冷静闲谈许久,终于还是忍不住了,率先道:“冷大官,这次镇西军献捷,出尽了风头。这些西北武将世家,豪奢不下建康,长期割据一方,极难管控。要知道,当初的李继迁,也是他们中的一员呐。朝廷养出一个东夷,灭之可谓是伤筋动骨,若是再来一个,断难再坚持半年。”

冷静轻笑一声,道:“曾相所言,大有道理,来日早朝,我们可一并上书,请奏陛下,裁撤镇西军。”

两人对视一笑,随即又各自饮茶,仿佛说的只是一件寻常小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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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德坊,叶青的书房内。

老杨小杨齐至,在此等候叶青。

这还是他们第一次来叶青的书房,两个人都是大儒世家传人,虽然已经成了将门,依旧是饱读诗书。

小种观瞧之下,墙上全都是官家和冯泉的笔迹,可见叶少宰对这两个人的书法十分喜爱。

一幅幅观看下来,杨忠义笑道:“兄长,你来看,少宰不愧是官家的近臣,竟然还有官家为他专门绘作的一副梅花图。”

杨忠信并没有起身,而是忧心忡忡,丝毫没有听进去。

一阵脚步声之后,两个人一起转向门口,才发现进来的是一个美貌侍女,端着两杯茶道:“两位贵客,我家老爷在后院跟着梅道长练习吐纳,一会便来。”

杨忠信点了点头,道:“无妨,我们等着便是。”

杨忠义继续欣赏墙上的书画,突然被一份书帖残片吸引,背衬深色柚木,已经泛黄,上面仔细的蒙着了纱笼。

“竟然是真迹!”

这下连杨忠信也被惊到了。

根本无需赘言,明白人只一眼便知它的珍贵。

两个人欣赏之时,门被推开,叶青进来笑道:“我侄儿前去日本,无意中寻到了之后,出重金买了回来。”

杨忠信回头道:“少宰福泽深厚,才能使此宝失而复得。”

“不过是一书帖而已。”叶青深谙装逼之道,满不在乎道:“与之相比,我更喜欢官家的这幅晴雪图。”

两个杨经略都跟没听见一样,稍微有些尴尬,好在叶青马上转变话题道:“镇西军献捷,已然圆满,朝中定有小人,要上书裁撤镇西军,这是不可避免的。”

杨忠义急道:“愿少宰劝谏陛下,切勿听信谗言。”

杨忠信卿卿拽了拽他的袖子,示意他不要抢话。

叶青轻笑一声:“今日一早,我已经奏请陛下,择日将李乾顺一门斩首。东夷贼作恶至极,荼毒百年,耗费钱粮无数,损失兵马百万,罪大恶极。

那金人使者,三天两头讨要公主,一个个区区宗室女,好像成了什么了不起的人物。

我与他言谈之间,很是撂了些狠话,相信不久之后,金人就会有所动作。

河东河北诸路兵马,谁能挡住金人铁骑南下,此时还要落到你们头上。若是去河北道,驻扎一段时间,裁军之事便是虚妄了,又何必再和陛下奏请。”

两人对视一眼,没想到叶青通过这种方法,把镇西军给保住了。

虽然要抽调一些人去河北,也可以来回换防,朝中有了少宰扶持庇佑,还怕什么。

老杨小杨深深一拜,此恩不可谓不大,镇西军因为没有靠山,被朝廷玩弄于股掌之间,将他们分割成一个个小股兵力。

谁能想到,最能打的西北屏障二十万将士,三年之内连一颗粮食都没有领到。是西北将门自己出钱,支撑着这些人的粮饷和物资。

他们比谁都知道,朝中无人的窘迫和困苦,所以也就格外重视肯收容他们的叶青。

西北将门,世代积攒,并不缺钱。

他们的孝敬也绝对不算少,除了小桃子这个活色生香的小礼物外,西北地区的财货美人叶青是予取予求。

这一切都不重要,叶青最看重的,是万岁营的商业帝国,到了西北比在老巢太平州还要顺利。

而西域商道隔绝百年,更有边关马市即将蓬勃爆发,这一切都是无尽的潜力和财富。

只要有当地将门的支持,在让他们从中分一杯羹,西北的财路不比市舶司来的窄,甚至犹有过之。

现在没法进行大航海,西域商道的重开,意味着一条遍地黄金的康庄大道开启。

谁取得了西北将门的支持,谁就能在这条大道上,获得最多的利益。

江南戡乱,时日已长。

到处都是魔教余孽,想要肃清并不简单,他们往深山里一钻,或者隐匿于百姓,根本无从搜寻。

好在几个随着陈瑜举事的头目,都被抓的差不多了。

拍栏一笑大江横,号太平州亦浪名。春水秋涛流不尽,半年农事半年兵。

太平州这次又是重灾区,几乎全部的的战争,都会将战火烧到这里。只因为此地靠水天堑,是天然的险要之地,得之易守难攻。

在一个不起眼的乡绅府邸内,庭院中有一个美丽的女子,坐在树下的她秀致的脸蛋上,勾着浅而澹然的微笑,偶尔还流露出一丝圣洁的光辉。

在她怀里,一个婴儿肥嘟嘟的十分可爱,眼睛乌黑而明亮。

她一边摇着孩儿,一边笑着吟唱童谣。

初夏的晴空,天色湛蓝得教她觉得刺眼,她眯起美眸,细细体会吹过脸颊的清风。

江南剿匪的官兵突然收拢,停止了追杀,让残余的魔教徒长舒一口气。

这个院子里的,就是他们最想抓到的魔教圣女,以及所谓的转世魔王。

萧曦月自小便被父母遗弃,所以更加疼爱自己的孩子,即使他的父亲...

外面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还有几个汉子的笑声,萧曦月眉头一皱,脸上的笑意也慢慢消失。

不一会,两个人结伴进来,都是魁梧的壮年汉子。

他们首先看向圣女怀里的孩子,眼中闪过一丝厉色。

曾经他们对这个孩子,满怀无限的崇敬和希望,这些人都是陈瑜的死忠,在他们眼中这个孩子就是魔王转世再生。

可是后来,一些不好听的话逐渐传开,教众在背后也是指指点点。

“谭高、郑彪,你们有事么?”

脸上一道疤痕的郑彪,抱拳道:“圣女,那狗官叶青的侄儿叶星,如今在太平州祭奠他的契弟,正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属下等人准备去宰了这贼厮鸟,为教中死难兄弟报仇雪恨。”

萧曦月一听,心里十分不情愿,刚过了几天安生日子,他们又要去招惹官府。

自己怀里的孩子,也经不起折腾了,她现在只想好好把怀里的孩子养大。

若是杀了叶星,那叶青位高权重,岂肯干休,恐怕非得把江南翻个底朝天不可。

覆巢之下,自己怀里的孩子岂能幸免。

萧曦月素手儿微扬,道:“教中遭逢此难,元气大伤,现在官兵暂时收拢,正是我们休养的好时机,不可轻生祸端。叶星不是等闲之辈,当初在两淮漕河上,我们争斗了多少次,都杀不了他。现在他的叔叔成了朝廷重臣,手下鹰犬如云,岂是那么好相与的,没来由多送几条教中兄弟性命,殊为不智。”

谭高眼珠一瞪,大声道:“有仇不报,非为人也,圣女所言恕难从命。我等兄弟,自去报仇,绝对不会连累圣女便是。”

说完竟然携手离开,气的萧曦月双手颤抖,最近有一些风言风语在教中传开,说是那天救出圣女之时,她衣衫不整憔悴不堪,床上一片狼藉,隐隐有血迹。

再结合圣女产子的时间,和那时候正好对了起来,魔教中不乏聪明人,都已经开始怀疑方乐是不是魔王转世,还是说根本就是仇敌的孽种。

虽有陈马康等人的竭力弹压,再加上官兵追的急,魔教来不及内斗,这件事还没有爆发。

现在官兵不追了,大家闲下来之后,关于此事的风雨风雨也愈演愈烈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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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平州,江心亭。

几条大汉喝的脸红耳赤,吕泰玄坐在地上,笑道:“还是这大江上的河风,吹得人舒服,建康府东京都,连风里都有娘们的脂粉香,不是说不好,容易腻。”

几个人哄笑起来,叶星叹道:“可惜了小六,肯定喜欢建康。”

雷栋接过话茬,道:“昭德坊如同个女儿国一般,还乐此不疲地往里填。前些日子追着四哥,讨要了几十个使女,真不知道他是什么做的身子。”

正在给他倒酒的沐清玄,嘟着嘴嗔道:“五叔不许你说我义父。”

看到她的反应,几个人哈哈笑了起来。

吕泰玄突然耳朵一动,使了个眼色,亭中都是生死兄弟,半辈子的默契,都警觉起来。

雷栋更是轻轻把沐清玄护到身后,突然水中一阵声响,有人单手攀着亭子的底角,一跃而出。

来人像猎豹一样纵身跃起,长剑直刺叶星咽喉。

叶星的身躯肥壮得犹如肉山,动作却极为敏捷,他闪身封住来人的去路,一脚将刺客震飞,大笑道:“小家伙,你还嫩了点。”

刺客举着短匕格挡,一个骨碌爬到一旁,抹了一把嘴角的血沫,笑着吹了声口哨,湖中跃出几十条人影。

“郑彪,原来是你。”

郑彪踉跄着退了几步,手里的兵刃崩碎的反震之力使他手臂一阵剧痛,胸中气血翻涌,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但脸上仍然残留着一丝狰狞与疯狂混杂的笑意。

“叶星,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叶星冷哼一声,剑髯怒张,他挥手一抡,将桌子掀翻,朝水中上来的刺客面门而来。

“某叶星,金盆洗手至今,藏拙十五年,十分本事用一分,尚压的淮南群雄喘不上气。你们直如此小觑于某,要杀叶星,就来了这么几个人手,是瞧某不起么?”

一言说完,年长的魔教徒都有些发怵,年轻人则对这座肉山没什么畏惧。

雷栋拎起一把大刀,叫道:“四哥,带小玄儿先走。”

叶星抄起两个石凳子,斗志勃发,呼吸变得粗重起来。

这是石头做的凳子,在他手里如同轻便武器一般,众此刻这才紧张起来。

叶星哈哈一笑,腰身微沉挥舞着两个石凳,每次挥舞都发出低沉的呼啸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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