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强力的巫女,立刻在神子和小鸠身边布下三重叠加的净灵结界。
这是强行构建出的一条超越凡俗的生命通道,分担神子的压力并试图锁住小鸠那即将彻底湮灭的生命节点。
小鸠身体周围形成了一层如琥珀般的白金光芒,强行“凝固”住她的生命状态,阻止其继续恶化。
神子小姐身上逸散的翠绿光屑也稍稍地减少了些。
剩余的巫女分散到运动场各处,她们将含有神子小姐力量的玉璧深深插入焦黑的土地或插入扭曲的金属结构。
一道道翠绿色的锁链从玉石的根部蔓延开来,如同根系般扎入废墟深处。
她们的任务是稳固那些摇摇欲坠、随时可能二次坍塌的结构,并隔离那些被恶鬼力量深度污染、如同活物般蠕动的焦痕和能量残留点。
整个修复过程变得极其艰难,修复的光芒闪烁不定,远不如以往那般顺畅。
看台边缘,一道巨大的裂缝在银白锁链的拉扯下停止了扩张,但裂缝边缘靛青色的污染顽固抵抗。
舞台被彻底熔毁的区域被强行固化,形成一个冒着丝丝黑气的金属与焦土混合的“疮疤”,巫女们只能暂时将其封印。
焦土地面上那些如同血管般凸起、流淌着能量的污染带被锁链强行压制回地下,但依旧能感觉到它们在锁链下不甘地涌动。
我和小信互相搀扶着,看着眼前这如同与无形巨兽角力的场景。
巫女们脸上凝重的表情和那远慢于森林修复的速度,无声地诉说着这场战斗留下的伤痕有多深。
“啧…这混蛋刽子手…死了还要留下这么多麻烦…”
小信啐了一口,语气里充满了烦躁和后怕,她下意识地捂了捂自己还在隐隐作痛的内腑。
我的目光则牢牢锁定在春政小姐身上。
她默默地拾起了那柄“加贺清光”。
当她的指尖触碰到冰冷的刀柄时,我看到她的整个手掌,甚至延伸到小臂,都极其明显地痉挛了一下。
她的动作停滞了足足一秒,才用一种近乎机械的僵硬姿态,将那柄刀缓慢地、极其沉重地插回了它的鞘内。
收刀入鞘的刹那,她背后羽织上那个巨大的银线“诚”字,剧烈地明暗闪烁了数次。
一股冰冷、晦涩、带着铁锈和腐朽气息的波动,以她为中心极其短暂地扩散开,随即又被强行压制。
她周身的气息变得更加幽深、更加冰冷,将所有的情绪和波动都冻结在最深处。
老姐在协助千早维系小鸠生命通道的间隙,猛地抬头,目光死死盯住春政收刀的动作和那瞬间异常的气息波动,她的瞳孔骤然收缩成针尖大小,脸上血色尽褪。
她的手甚至下意识地按在了腰间的村雨刀柄上。
“神子大人!千早大人!小鸠小姐的灵脉波动…暂时…暂时稳住了!但非常脆弱!需要立刻进行深度蕴养!‘地脉稳固’初步完成!‘污染隔离’…还需要时间!强行‘认知复写’风险极大!”
负责稳固和隔离的巫女高声报告,声音带着疲惫和凝重。
神子小姐缓缓抬起头,她的身体因为脱力而微微颤抖,琥珀色的眸子黯淡无光,嘴角挂着未干的血迹。
但当她看到小鸠胸口在白金琥珀光芒下极其微弱却顽强持续的起伏时,眼中那骇人的血丝才稍稍褪去一点,取而代之的是深不见底的疲惫。
“景虎小姐的污染压制情况如何了?”
她的声音嘶哑得几乎难以辨认。
“初步遏制住扩散!但核心污染…暂时无法根除!”
负责治疗的巫女声音沉重。
神子小姐的目光艰难地扫过这片被强行“冻结”在毁灭与修复临界点的废墟。
扭曲的金属框架、被封印的污染焦痕、龟裂但被锁链固定的看台…
整个结界内弥漫着一种极不稳定的、紧绷到极限的气息。最后,她的目光落在了春政小姐身上。
春政小姐仿佛感受到了她的注视,缓缓转过身。
她的脸色平静无波,淡绿色的眼眸深处是一片凝固的虚无,没有任何情绪泄露。
她微微颔首,声音平稳得没有一丝涟漪:
“还请您全力救治小鸠阁下和景虎阁下。在下…会在此守候。”
那份平静,如同暴风雪来临前死寂的冰原,厚重得令人窒息。
结界依旧存在,将废墟、伤员、巫女们忙碌的身影,以及那无声伫立、如同风暴之眼的靛青身影,与外界明媚的阳光和凝固的“观众”虚影彻底隔绝开来。
空气粘稠得如同凝固的血液,疲惫、伤痛、以及一种源于春政身上那把刀和过于完美平静的、深沉的不安,在翠绿的结界穹顶之下无声地弥漫、发酵。
战斗结束了,但留下的,是远比废墟更棘手的残局和难以预测的阴霾。
那把安静悬在春政腰间的“加贺清光”,在结界内幽暗的光线下,反射着令人心悸的冷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