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嘉守声音冰冷地说:“普朗克死了。”
李韵:“谁?”
我小声提醒:“地上那条黑背。”
李韵目光轻飘飘地投向那团僵硬的、毛发凌乱的尸首,小声嘀咕了一句:“不就是一条狗。”
——不就是一条狗。
这句话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秦嘉守的眸子里都是恨,那双眼睛就和昨天他痛殴秦嘉安时一模一样。他回身朝李韵大步走来,平时让人觉得可靠的高个子和结实的身板,忽然变成了极大的威胁。
李韵下意识地退了两步,退到了我后面半个身位的地方,嘴上还是教训人的口吻:“你关心孤寡老人,体贴职校学生,连狗你都分外上心,就是不爱自己的家人。让你哥哥一个人出去住,他必死无疑,这你都狠得下心?”
秦嘉守攥紧了拳头,手背上青筋根根凸起,绷得手臂上的伤口又开始渗血。
毛裘像山一样拦在了他的面前。
李韵置身层层保护后面与她的小儿子对视。
“好。”秦嘉守怒极反笑,“好,既然你舍不得让他走,那我走。”
李韵问:“走?你走去哪里?”
“你管不着了。”秦嘉守说,“李总,你的plan b也失败了,你管不着了。”
他离家出走了。
什么都没有带。没有行李,赤手空拳的,甚至那件割掉了一截袖子的白衬衫都没有换,带着一身刺眼的血迹,决绝地从滨海路1999号的大门离开了。
毛裘小声请示要不要拦,李韵摇摇头,叫周进开车过来,慢慢地跟着秦嘉守。
冬日的早晨,盘山公路两侧的绿化带上结着霜。秦嘉守衣衫单薄,还是湿的,就算是十八九岁火力旺盛的大小伙子,也经不住这么折腾。
我工作的时候通常是个没有嘴巴的背景板,非李韵问起不会出声。现在这情况实在忍不住,也不管李韵会不会起疑心,说:“这样下去好好的人也要生病的。李总,要不然让人给小少爷送个外套过来?”
李韵眉头紧锁,目光跟着秦嘉守:“没用,他正在气头上呢,送了外套过来也会扔地上。”
大f安安静静地低速行驶,李韵放下车窗,说话间嘴里呼出一阵阵白气。
“跟妈妈赌气也不要作践自己的身体,我看着心疼。”
“你要是真的生气,离开一阵子冷静冷静也好。想去哪里玩,妈妈给你安排,带上你的同学,朋友,网友,随便谁,去散散心。我看e岛就不错的,在南半球,现在是夏天,可以潜水冲浪……”
我感觉,李韵仍然没把秦嘉守的怒火当一回事,还是一副对待小孩发脾气的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