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静默对峙与致命水源)**
那一点悬浮在绿洲入口处的幽蓝光点,如同凝固的死神之眼,冰冷地注视着绿洲深处。它没有移动,没有进攻,只是静静地停在那里。这种反常的静默,反而比狂风暴雨般的攻击更令人窒息,仿佛在无声地宣告:你们无处可逃。
“他……在等什么?”齿轮的声音干涩嘶哑,背靠着冰冷的岩石,汗水混合着尘土从额角滑落。他紧握着***,枪口指向入口的方向,手指因为过度用力而指节发白。影则如同融入岩石阴影的一部分,兜帽下的目光如同两点寒星,死死锁定着那幽蓝的光点,手中的短匕蓄势待发。
艾拉躺在雷克斯身边,依旧处于半昏迷状态,呼吸微弱但平稳。焦黑的双手无力地摊开在身侧,掌心水泡破裂的地方渗出淡黄色的组织液,看上去触目惊心。她透支得太厉害了。
雷克斯的呼吸比之前平稳了一些,但脸色依旧苍白如纸。艾拉那短暂的“弥合”虽然止住了致命的大出血,暂时接驳了主要血管,但子弹造成的贯穿伤和肌肉撕裂远未愈合。每一次微弱的呼吸都牵扯着伤口,带来阵阵剧痛。他紧闭着眼睛,额头布满冷汗,牙关紧咬,显然在承受着巨大的痛苦。然而,在废土挣扎求生的本能让他保持着最低限度的清醒。
“水……”雷克斯的嘴唇翕动着,发出几乎听不见的微弱声音。
水!齿轮猛地一个激灵。雷克斯失血过多,急需补充水分。他自己也渴得嗓子冒烟。浑浊的水洼就在不远处,散发着难闻的腥气。
“我去弄点水!”齿轮舔了舔干裂出血的嘴唇,眼神里带着渴望和一丝不安。这水……真的能喝吗?
“小心……”雷克斯勉强睁开眼,声音虚弱却带着警示,“这地方……不对劲。”
齿轮点点头,深吸一口气,将***小心地靠在岩石上,只拔出一把磨得锋利的匕首反握在手中。他猫着腰,借助枯树和窝棚废墟的阴影,如同受惊的蜥蜴,一点点朝着那片反射着黯淡星光的浑浊水洼摸去。
越靠近水洼,那股混合着腐败植物和某种甜腥的味道就越发浓烈刺鼻。水面漂浮着一层厚厚的、如同棉絮般的绿色藻类,还有一些细小的、不知名的黑色甲虫在水边爬行。水洼边缘的淤泥呈现出一种诡异的暗红色。
齿轮强忍着恶心,用匕首小心翼翼地拨开水面漂浮的污物,尽量舀起一点相对“清澈”的水。水入手冰凉粘腻,带着一股浓重的土腥和腐烂味。
“妈的……”齿轮低声咒骂,但还是将水囊口凑近水面。就在这时,他眼角的余光瞥见水洼边缘的淤泥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反射了一下微弱的星光。
他定睛看去,心脏猛地一缩!
那是一只被淤泥半掩埋的人类手骨!指骨纤细,似乎是女人的。旁边,还散落着几块被啃噬得干干净净的、带着牙印的骨头!更远处,在几丛茂密的、带着倒刺的怪异水草后面,似乎还堆叠着一些模糊的、不成人形的阴影……
一股寒意瞬间从齿轮的脚底板窜上头顶!他终于明白这绿洲死寂的根源,明白那些伏击者为何要在此猎杀过路者了!这不是绿洲,这是陷阱!是食人者的巢穴!这浑浊的水洼,恐怕浸泡过不止一具尸体!水里那甜腥的气味……
“呕!”强烈的恶心感瞬间冲垮了齿轮的意志,他猛地丢掉水囊,扶着旁边一棵枯树剧烈地干呕起来,胆汁都吐了出来。恐惧和恶心让他浑身发冷。
**(承:影之探索与彼岸之痕)**
就在齿轮在水边遭遇精神冲击的同时,一直如同凝固雕像般监视着入口“屠夫”的影,身影忽然极其轻微地动了一下。他的目光从幽蓝光点上移开,转向绿洲深处,那片最靠近巨大风蚀岩壁的区域。
那里,有几间相对“完好”的窝棚,墙壁似乎是用某种混合了黏土和碎石的厚实材料垒砌,门帘也比其他地方更厚实一些,像是某种首领或重要人物的居所。影敏锐地捕捉到一丝极其微弱的、不同于自然风化的能量波动,从那片区域传来。很微弱,时断时续,但确实存在。
他看了一眼入口处依旧静默的幽蓝光点,又看了一眼正在呕吐的齿轮和重伤昏迷的雷克斯、艾拉。短暂权衡后,他如同融入夜色的烟雾,悄无声息地离开了警戒位置,身影几个闪烁,便鬼魅般地潜入了那片首领居所区域。
窝棚内部比外面看起来更加杂乱肮脏,充斥着浓烈的体臭和劣质烟草的味道。兽皮、破布、啃光的骨头、生锈的武器和工具胡乱堆放着。影的目光如同最精密的扫描仪,快速扫过这些杂物。
那股微弱的能量波动源头,在一个被兽皮半掩着的角落里。影拨开兽皮,下面是一个用粗糙木板钉成的简陋箱子。箱子没有上锁。他小心翼翼地打开。
里面并没有什么值钱的财宝,只有一些颜色暗淡的旧时代金属碎片、几颗磨损严重的子弹、一些晒干的、散发着古怪气味的草药……以及一个用防水油布仔细包裹的、巴掌大小的扁平物体。
影拿起那扁平物体,入手冰凉坚硬。他迅速解开油布。
出现在他眼前的,是一个边缘有些磨损、但屏幕基本完好的……**平板电脑**!
这绝对是旧时代的遗物!在废土上极其罕见!更让影瞳孔微缩的是,屏幕下方一个极其微弱的绿色指示灯,正以极其缓慢的频率闪烁着!它竟然还有残存的电量!
影立刻尝试按下侧面的电源键。屏幕先是漆黑一片,几秒钟后,突然亮起一阵刺眼的白光,随即稳定下来,显示出布满噪点的、断断续续的模糊图像!
图像似乎是某种扫描地图!但大部分区域都是雪花和扭曲的线条。只有靠近中心位置,一个用醒目的红色三角标记的地点,以及一条从标记点延伸出去的、断断续续指向西北方向的虚线路径,相对清晰一些!红色三角旁边,用模糊的旧时代文字标注着两个依稀可辨的字:
**彼…岸…**
影的心脏猛地一跳!彼岸之城?!这地图指向的是传说中的彼岸之城?!
他立刻尝试操作,但屏幕反应极其迟钝,图像闪烁得更加厉害。他试图放大或寻找更多信息,但平板发出一阵低沉的嗡鸣,屏幕上的图像剧烈抖动了几下,然后彻底熄灭,连那微弱的指示灯也彻底黯淡下去。
残存的电量耗尽了。
影迅速将平板重新用油布包好,塞进自己贴身的衣物内袋。他如同来时一样,悄无声息地退出了窝棚,身影融入阴影,几个起落便回到了齿轮和雷克斯藏身的乱石堆附近。
**(转:污染之伤与抉择之痛)**
齿轮正瘫坐在岩石边,脸色发青,还在干呕,眼神里充满了恐惧和后怕。看到影回来,他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指着水洼的方向,声音颤抖:“影……那水……不能喝!骨头……好多骨头!是……是吃人的!”
影的目光扫过齿轮惊惧的脸,没有任何表情变化,只是微微点了点头。他早已嗅到了那浓重的死亡和罪恶气息。他的目光落在雷克斯和艾拉身上。
雷克斯的嘴唇干裂得起了皮,呼吸更加急促微弱,显然脱水症状正在加剧。而艾拉,在昏迷中似乎也感受到了极度的干渴,无意识地舔着同样干裂的嘴唇,发出痛苦的呓语。
没有水,雷克斯撑不过一天。艾拉的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
就在这时,艾拉的身体突然剧烈地抽搐了一下!她猛地睁开眼,琥珀色的眼眸里充满了痛苦和混乱!
“水……好渴……好烫……”她嘶哑地**着,双手无意识地抓挠着自己的喉咙,焦黑的掌心被指甲划破,渗出更多组织液。“好脏……好多的……骨头……怨恨……痛苦……”
齿轮和影都愣住了。艾拉似乎……感应到了水洼边的恐怖景象?是那些死者残留的强烈怨念冲击了她脆弱的精神?
艾拉猛地坐起身,眼神空洞地望向水洼的方向,身体筛糠般颤抖。“不要……不要喝……毒……污染……痛苦……”她语无伦次地重复着,仿佛看到了无数冤魂在浑浊的水中挣扎哀嚎。那些被猎杀、被分食的绝望和怨恨,如同无形的毒刺,再次狠狠扎入她本就伤痕累累的意识!
“啊——!”她抱住脑袋,发出凄厉的惨叫,身体蜷缩成一团,痛苦地翻滚!
“丫头!冷静!我们不喝!不喝那水!”齿轮吓得连忙按住她,生怕她伤到自己。
艾拉的痛苦尖叫声在寂静的绿洲中显得格外刺耳。
也就在这时——
绿洲入口处,那一直静默悬浮的幽蓝光点,**突然动了!**
它如同被惊醒的毒蛇,猛地抬升高度,瞬间从静止加速到极致!带着冰冷的死亡轨迹,如同流星般朝着艾拉发出尖叫的方向——乱石堆——迅速飞过来
“屠夫”出手了!艾拉失控的精神波动和痛苦的尖叫,如同最精确的定位信标,瞬间暴露了他们的位置!
“隐蔽!”影的低吼如同炸雷!他瞬间将艾拉扑倒在地,用自己的身体作为盾牌!齿轮也亡魂大冒,连滚带爬地扑向岩石掩体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