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语老师杨昌明显不愿放人,看着温淇竹唉声叹气:“英语晚自习不上,其他时间也不主动复习,马上要半期考了,怎么进步得了?
这是长篇大论的征兆,接下来估计就是从她高一的英语成绩说起,发散到她上课的态度、座位附近同学说成绩、无数次月考反复挣扎却没有大变化的惨状……
真要这样说下去,一节晚自习都过去了。
温淇竹听得头皮发麻,更不乐意留在教室里上晚自习了,赶紧拉出一个挡箭牌来:“杨老师放心,我一有不懂的就请教课代表,这次肯定能进步!”
要是没考好,那就是英语课代表教得不好。
她甩锅甩得毫无心理负担。
周淮聿侧目看她,轻启薄唇——
未防止同桌否认她刚才的谎话,她急急地再次开口,打断同桌尚未出口的话语:“杨老师,那我们先走了!争取早去早回!”
杨昌还是不大情愿,目光在他俩之间来回,又长叹一口气,很勉强地说:
“行,去吧,待会儿我多给你布置一套卷子,你有不懂的多问问课代表。”
万万没想到,逃过了英语晚自习,没能逃过英语卷子的折磨。
这番话实在太过残忍,温淇竹险些没能控制住表情,差点让嘴角垮下去。
她抬起手挡住自己的半张脸,躲在手掌背后呲牙咧嘴,苦哈哈地耷拉下眼尾,将头低得更低,不让杨昌看清她的表情。
倒是一旁的周淮聿轻笑一声,爽快地答了句“好”。
走出教室后,她的步伐被那套多出来的英语试卷束缚,再也轻快不起来,恍惚间,好像还听见了铁链和地面摩擦的声音。
就像一个被判了死缓的犯人,在行刑前最后看一眼没有边际的天。
温淇竹忧伤叹气。
直到拍完校宣传片的剩余镜头,重新踏上返回教室的路,她的心情还是很沉重。
天色已经彻底暗下来,天地逐渐缝合成类似的深色,一排排路灯接连亮起来,暖黄色的小团灯光打下来,向四周延伸。有小小蝇虫被灯光吸引,绕着微弱光线上下飞舞。
脚下的影子被拉长,从绛红色的跑道滑入乳白色的地砖,跌跌撞撞地跨过道道缝隙。
周遭太安静。
温淇竹偷瞟了周淮聿好几眼,挣扎许久,最后还是把主意打到了他身上。
她清了清嗓子,刻意放柔语气,循循善诱道:
“周淮聿,你想不想巩固一下自己的英语成绩?”
周淮聿脚下步子放慢,垂眸朝她看来。
见对方不语,温淇竹厚着脸皮继续说:“想想看,多做一套题能多复习多少知识点?稳赚不亏!”
他轻轻扯了下唇角,淡定地同她对视。
少女正仰脸看他,明艳的五官难得冲他绽放出无比灿烂真诚的笑,额前有两绺碎发在晃荡,一下一下,摇碎了那双杏眼里映出的独属于他的倒影。
几片没抓牢枝头的叶子被风一吹,跌下来,恰好坠入两人之间的空隙,打着旋儿飘落在地。
在落叶阻隔二人对视的短暂一瞬里,周淮聿缓慢地眨了下眼。
随后,他徐徐道:“你不是有自己的诀窍吗?”
“什么诀窍?”温淇竹被问得一愣。
周淮聿:“九九八十一遍。”
第19章 第19次心动
“周淮聿真的这么说?”
“真的这么说。”
课间休息, 温淇竹一边拿着隔壁班借来的卷子“借鉴”答案,努力奋笔疾书,一边惊奇地和陈姝妤说刚才发生的事。
“是不是很难以置信, 我当时都没反应过来周淮聿是在说冷笑话!”
“确实, 感觉好笑又荒唐……原来周淮聿还会讲冷笑话啊, 和他整个人的气质好割裂。竹子, 你当时是怎么回答他的?”
“我说——”她清了清嗓子, 正好写下单词填空的最后一个单词,抬起头来,模仿自己当时皮笑肉不笑的表情, “‘你说得对,我回去就把剩下几十遍写完。等我写完名字,我的卷子也自动写好了。’”
陈姝妤认真地端详她。
“竹子……”
“什么?”
“我感觉你也挺会说冷笑话的。”
温淇竹沉默一瞬, 把英语卷子卷起来, 轻轻敲在陈姝妤胳膊上,嗔怪地翻了个白眼。
“我就当你夸我说话艺术感强了。”
“竹子你好自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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