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世子,我贺长澜不能死,对你的父皇来说,我比你更有用。所以,同你的阿枫哥哥…团聚去罢!”
贺长澜眸中充斥着癫狂,他笑着扼着傅青的脖颈,便将小傻子抛下了马,像抛弃甚么破布一般,随手丢了。
而后,他握着短刀,狠狠地刺向了马屁股。
红鬃马痛苦地扬蹄哀鸣几声,贺长澜适时松开缰绳向后倒去。
片刻后,马匹因受惊直直向着前奔将而去,蹄下扬起尘灰阵阵!
“是他?”
望见浑身是血的小质子傅青,盛怀瑜不由得瞳孔惊颤,此时此刻,他终是记起了“阿枫”,怪不得他见这人如此眼熟——原来,阿枫便是几月前于崖下遁走的那面具人!
这厢他堪堪缓过神儿来,他一边策马上前追赶,一边于背后取出羽箭,奈何只耽误了眨眼功夫,那一人一马便消失了踪影。
“竟是又叫他逃了!”
盛怀瑜望着远处的茫茫黯夜,忿忿地攥紧了长弓,他垂眸望向那被人摔至马下的小质子傅青,眸色破天荒地软了几分。
这畜牲竟胆敢以小主子挡箭,当真是只卑鄙的疯狗!
也罢,那傻子傅青本就是西南王的累赘,就算死了怕也无甚关系。只是可稚子何辜?小质子傅青自出生起便受尽了折辱,最终竟是死在自己人手里,也是可悲可怜。
天光渐亮,盛怀瑜看清了那小质子枯黄瘦削的脸,他似乎瞬间苍老了十余岁,原本清澈澄明的眼眸渐渐变得同耄耋老者的眼睛般浑浊不堪,只如濒死的鲫鱼般张着唇,喉咙里咕噜咕噜响着,一口一口地向外吐着血沫。
“阿…枫…”傅青蠕动着嘴唇,掌心里攥着一片皱巴巴的枫树叶,这枫叶已经脱了水,此刻被他用力一握,只嘁哩喀喳地碎成了齑粉,随风飘扬出去。
傅青望着漫天飞舞的尘灰,拼命地从喉咙里挤出了两个音节,他的泪水顺着眼角滑落,砸进了被血染红的泥土里,消失了踪迹。
盛怀瑜仰头望了望天边初升的朝阳,又垂眸俯视着痛苦抽搐的小质子,吐出一口郁结于胸口的灼气,抿着唇从腰间抽出短刃,横在了傅青纤细的脖颈上。
盛怀瑜的刀下有无数亡魂,可只有这一次,他下不去手了。
傅青缓缓移动着眼珠,只将目光滞留在盛怀瑜面上,竟然抽搐着唇角冲着人咯咯笑出声来。
“疼…带我…去…阿枫。”
他费力地抬起手,握住盛怀瑜手里的短刀,又向自己的脖子送了一送,随后乖乖地合上了眼眸,唇畔含着笑。
“小世子,我予你解脱,下辈子务必要投个好胎。”
盛怀瑜笑了,他伸出左手温柔地覆上傅青的眼睛,右手挥出一道又快又狠的寒光。
傅青终于不再痛苦了,他甚至连哼都未哼一声,胸膛便停止了起伏,鲜血顺着脖子汨汨而出,淌在地上汇出一滩殷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