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出息!”齐光焰瞪了四强一眼,转头对陈瑶几人道:“也罢。剩下这一半,算是我暂借的。下次来,定当奉还。”
管他是借还是……咳,反正眼下能保住一半也是好的!
四强生怕自家公子反悔,忙不迭地抓起桌上属于他们的那份银钱,一股脑儿全塞回自己的荷包里。
陈老头领着家人匆匆赶回时,齐光焰的马车早已走远。
堂屋的小木桌上,几锭白花花的银子格外晃眼。
陈老太盯着那堆银钱,喃喃道:“这……这也忒多了些?”
几个月前,家里还是一个铜板掰两半花的穷苦光景,阿瑶回来后,他们盖了新房,如今竟陡然又多了几百两的身家,真如做梦一般。
陈老头默然片刻,拿起一个十两的银锭递给陈猛,又指了指剩下的银子,沉声道:“这些,都归阿瑶。你们可有话说?”
“没话说!本就是阿瑶该得的!”陈猛看得分明。若不是陈瑶,别说这十两,就是那贵人的影儿他们都沾不上。
李巧嘴唇动了动,欲言又止。
银子给阿瑶,她没二话。只是……几百两银子全归一个几岁大的女娃子?
这手笔也着实太大了些。可瞧见丈夫和儿子都不吭声,她终究低下头去。
“谢谢阿爷!”陈瑶脆生生应道,小手一拢,把银钱都扒拉到自个儿跟前。
她乌溜溜的眼珠扫过众人,抿嘴一笑,拿起一张五十两的银票,郑重放在陈老头面前:“阿爷,这个银子,给咱家买条新船!”
她又摸出两个十两的银元宝,一个推到陈老太面前,一个推到李巧面前:“这个给阿奶、大伯娘扯块好料子,打支亮眼的头花戴!”
她自己只留了十两碎银子,正要把剩下的都推给陈老太收着,旁边陈进憋不住了,嚷嚷道:“阿瑶!我呢?我没有?”
陈瑶一巴掌拍在自己脑门:“哎呀,忘了二哥!”
赶忙数出一贯钱塞给陈进,又数出十文钱,递给眼巴巴的陈奇。
最后,将桌上剩下的银子一股脑儿推到陈老太面前:“阿奶,这些都由您收着,留着给大哥将来科举用!”
“哎哟!我的好阿瑶!”陈老太又是感动又是心疼,忙把银子往回推,“这钱是你挣来的,理当归你!”
“就是,”李巧也笑着把那十两银子推回去,“谁家头花值十两银子?再说啦,那花儿俏,是你们小姑娘戴的,我戴出去,还不叫人笑掉大牙?”
陈瑶这一通分派,既大方又贴心,李巧心里原先那点疙瘩,早被熨得平平整整。
再想想阿瑶回来后的桩桩件件,她心里反倒生出几分羞愧,自己这大人,竟还不如个孩子通透。
“阿奶……”陈瑶还想再劝,陈老头一锤定音:“行了,就依阿瑶的意思!老婆子,你先替阿瑶收着,将来也是她的嫁妆。”
他顿了顿,手指点点桌面,“老大媳妇,那十两银子你收好。阿瑶孝敬你的,就是你的体己。”
“哎!那大伯娘可就沾阿瑶的光了!”李巧这回爽快地应了。
她眼风一扫,瞥见陈进和陈奇正把手里的钱往身后藏,不由斜了他们一眼:“藏什么藏!我还能惦记你们那仨瓜俩枣?”
陈进撇撇嘴,小声嘀咕:“那可说不准……”
以前为几个铜板,他娘念叨的还少么?
家里骤然宽裕,先前搁置的头等大事,立时便提上了日程。
待麦子收完,高粱种下,陈老头和陈猛父子俩连着往镇上跑了几日,终于相中了一条“旧船”。
说是旧船,前主家统共才用了两年。只因那家人攀上了府城里的富商亲戚,举家搬去享福了。
在这海边讨生活,风里来浪里去,是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的营生,但凡有门路,谁不想早早脱身?
新买的渔船泊在了村口码头,上船的人手也定了下来:陈老头和陈老太年纪大了,留家里照看田地和小孙子陈奇。
出海的主力是陈猛和李巧,陈进和陈瑶年纪小些,先跟着学。
头一站,便奔着不远处的海鸥岛。
离海鸥岛还有段距离,陈进就瞧见了堂伯陈海和堂哥陈力,正撑着他们家小船,往海鸥岛岸边靠!
陈猛手上使力一扳橹,小船立刻调转了方向往海龟岛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