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逸殿内。
嘉靖安坐道台上,怀抱着霜眉,看向才刚刚冒着雨水赶过来的儿子。
他的脸上露出一抹讥讽。
“他严世蕃也敢说诛奸臣?!”
朱载壡看了眼被老道长抱着的霜眉,许是因为今天没有带小鱼干,这猫看了自己几眼后,便显得有些无精打采。
此时听到老道长的话。
朱载壡当即笑着说:“这一次浙江、福建两省巡抚的人选,朝中争执之下,却让朱衡接了任,包括严家的各方恐怕都有些意外。莱州府开海这摊子事,又让高拱和杨继盛顶上,必然是会心生不满。”
毕竟但凡只要和开海二字扯上关系,那就是数不尽的利益和好处。
南直、浙、闽、粤四地百年京营海贸走私,别人当真就不眼红?
这一次选在山东莱州试行开海,光是山东人,恐怕闻讯之后便开始做着日进斗金的梦了。
嘉靖看了眼儿子,询问道:“严世蕃和你许诺了什么?”
朱载壡立马如实回答:“严世蕃说山东左右布政使、按察使、登莱两府知府,皆为东南人氏。如今莱州海寇来犯,他可以在朝中上疏弹劾,将这些可能会暗中阻碍莱州府开海的人,尽数拉下马来。”
其实这也是朱载壡头疼的地方。
山东左布政使应檟,是浙江处州府人。右布政使石简,是浙江宁海人。
而按察使王积,则是南直隶苏州府人氏。
莱州知府张祥是南直隶人。
登州知府陈桓,则是福建政和县人。
从山东三司衙门,到登莱两府衙门,堂上掌印官,几乎都是清一色的南方出身。
嘉靖轻手抚摸着掌下霜眉,开口说:“山东巡抚骆颙公允,按察使王积也算得上清廉奉公,有他们在,山东各司衙门便不敢太过嚣张。严世蕃与你这般说,不过是想惊一惊你。”
朱载壡面露笑容:“父皇圣明,儿臣亦是这般想的。”
嘉靖呵呵一笑:“他说了这么多,想要什么?他严世蕃的作风,从来都是无利不起早。”
这边。
黄锦已经为皇帝送来了茶水,又顺势给太子搬了一张软凳。
朱载壡坐下后,才开口回答:“严世蕃没有明说,只是说他今日来见儿臣,一是因为严阁老的意思,二是他愿出力。不过言语间,倒是有意工部营造胶州港口和造船厂的差事。”
“他想出任工部?”
嘉靖脸上浮出一抹嘲弄。
朱载壡颔首道:“想来是如此,出任工部,自可操办营造之事,他们便可更好从中运作好处。”
哼!
嘉靖立马冷哼一声,脸上的讥讽更浓:“他当大明朝的工部,是开给他们家的了?!”
骂了一句后。
嘉靖又重新看向儿子。
“他已经有所求,这事若是交给你办,你准备怎么应对?”
朱载壡面色沉稳,知道老道长依旧是存着遇事便要考校自己的想法,默默开口道:“严世蕃在太常寺少卿位子上已经待了五年,按理说也可升迁。”
说罢。
他看向依旧面色平静的老道长。
朱载壡立马转口道:“不过,国朝官职,如何能私相授受?更不可为人臣者要挟!”
听到这话。
嘉靖才心生满意的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