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在东偏殿的冯保,面上带着诧异和敬佩。
太子如今不过才出阁读书不久,观政更是没有几日。
这帮前朝文官,竟然就能早早下注,纳头就拜,跪拜投诚。
就冲着高拱今日这番言行。
虽然他如今还只是个小小的翰林院侍读学士。
冯保便已经可以肯定,这家伙日后必然会成为朝堂之上一方重臣!
想到这些,冯保又小心的打量着面色思忖的太子。
前朝官员现如今都能这般对待太子,那自己身为太子潜邸老人,日后又能如何?
若是伺候的这位千岁爷舒心,自己是不是有朝一日,也能如万寿宫里头那位黄公公一样,风光无限?
这头冯保正在钻营着小心思。
朱载壡已经是暗暗吐出一口气,面上露出笑容。
他也不说话,只是轻轻然起身,走到了高拱身前。
弯腰躬身,举臂伸手。
“高先生学富五经,德行高尚,虽教授本宫日短,却亦是尽心竭力,无有藏私,本就是本宫的亲亲师长,何故如此说?”
说罢。
朱载壡便伸手挽住高拱的手臂,稍一用力。
高拱此刻心中还是忐忑不安。
所谓郎有情妾有意,成两姓之好。
可若是无情无意呢?
又或者自己会错意了呢?
一时间。
这位日后执掌朝野的高拱,竟然是患得患失了起来,随着朱载壡手头用力,茫然的站起身。
朱载壡却是面带笑容,看着面带迷茫的高拱,心里点了点头。
要高拱这种人纳头跪拜投诚,也算是难为对方了。
他语气和煦道:“高先生?”
高拱目光闪烁,逐渐恢复过来,旋即神色一凝,赶忙举臂拱手,躬身后退两步:“臣逾越。”
朱载壡却是上前一步,面色从容轻松:“高先生说的,本宫都记下了,先生也不必心中忧虑。”
高拱耳听此言,缓缓抬头,看了一眼面前的皇太子。
他深吸一口气,脸上终于是露出一抹笑容:“臣愚钝,不知如何于上进言。只是如今皇上降旨在莱州府试行开海之策,臣窃以为此举乃是为国家开源,增添财税。然而,此举必然会招致诽议,乃至于歹人暗中作祟,意图坏了试行开海一事。方才心生忧患,逾越谏言殿下。”
这算是替自己往回找补了一下,勉强挣回些体面。
让自己不显得那么谄媚,也不是为了所谓的高官重权才这样。
朱载壡亦是心里装着明面,面上则是带着糊涂:“先生何出此言。”
说话间,他已经是邀着高拱在一旁坐下。
冯保很机敏的奉茶上前。
高拱囫囵吞枣的喝下一口茶,见太子并没有异常反应,终于是平复了心情。
“殿下可知我朝海禁一事,关节系于何处?”
朱载壡微微一笑:“海禁一事,随时起于太祖之时,而今却根结落于东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