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之后,她才把它放在枕边,慢慢躺在了床上。
沈星很累了,饶是她心绪翻涌,一会儿就睡了过去。
但这个上午,她嗅着玉兰花香中混合的淡淡沉香木的味道,却鲜见做了一个梦。
她不知道自己做梦,她在一个江南水乡的小屋里,柔软棉布的衾枕,屋里摆设都是平淡普通但她会喜欢的东西,原木雕刻的喜鹊登枝年画,大大小小的粗陶杯盏,一个普通的大书架,上面放满了厚薄新旧不均在市井或书肆掏来的各种感兴趣的书籍。
她再也不用马不停蹄的催促自己去看其实并不怎么喜欢的各类图纸、机械等书籍。
她甚至看了一点琴谱棋谱和书画的书籍。
她娘把她生了一副柔软心肠,沈星其实很喜欢这些沉淀了无数时光和名士风韵的丹青和琴棋。
她现在终于可以放下那些紧促压迫的事情,在这世间的一隅,做些她真正喜欢的东西。
沈星梦里,她就在这样一个充满了她上辈子孤孑和艰难时的憧憬的江南小屋里醒过来。
她仿佛听见屋外人声和嗅到屋里的书香。
她是在床上醒过来的,一睁开眼睛,那个红衣阉人坐在她身边的床沿,她愣了,慢慢支起身,那人熟悉阴柔的眉眼,他问:“这些年,你过得好吗?”
“有想起过我吗?”
阴沉的眉目,微哑带尖的华丽声线,是两人上辈子曾经相处过的最温柔声调。
沈星这才发现,自己已经生出华发,她在这个小屋子走过年轻,走过青年,已经迈入美人迟暮之年。
这么多年,冯维带着人一直守着她,但不怎么出现在她面前,她的生活恬静而平淡,是她曾经最期待的。
她愣愣看着这个男人,他的眉目年青依旧,依然是她记忆里最后一眼的那个模样。
她怔怔看着他,他用毕生她见过的,最柔和的目光,静静在时光里看着她。……
沈星突然惊醒了,醒来之后,玉兰花和沉香木的味道淡淡如入睡前,内房关上门窗,阳光正炽,室内又亮又昏,很安静,但只有她一个人。
沈星愣愣了好一会儿,才回神过来,原来自己做梦了。
但她低头,却发现泪水沾湿了枕头。
她怔怔地,抹了一下,良久,咬着唇躺回床上。
沈星深深呼吸了几口气,她忍不住侧头,往两层隔扇窗纱那头的稍间望了一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