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洋大盗气得哇哇乱叫,溅起巨大水花。
……
二人玩累的时候就会跟着宋雪销一起坐到河边的石头上,开一个大西瓜,一人一半,宋雪销总能从严阳那里吃到最甜的那一勺西瓜。
河水清澈,能看到些许鱼影飞速划过。也有胆大些的小鱼悠悠靠近,轻轻碰了碰沉浮水中的人类双脚,然后被突然暴动的水流吓走。
贾亦真双脚在水边不安分地搅动,吓走过来亲吻宋雪销脚背的小鱼,非常幼稚。
他摆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我这是在拯救无辜小鱼的生命啊,贪凉可以,但万一把自己冻坏了呢?”
耳边传来”噗呲”的忍笑声,宋雪销没有回头,冷冷盯着贾亦真,道:“那鱼不靠近你是因为什么,你脚臭?”
贾亦真:???
汝听,人言否?
“哈哈哈。”
宋雪销这次回过头,看少年开怀大笑,比夏日的阳光还要炽烈耀眼。
……
过了一个秋天,临冬之际,毒老头开始频繁带着宋雪销下山,雇佣马车车夫,出入各个贫穷山村,不计成本,为村民治病。
车夫叫阿默,人如其名,是个沉默寡言的青年。说是雇佣,但看他对毒老头恭敬的态度,明显两人是认识的。
阿默架着马车带毒老头和宋雪销二人途径一个又一个贫瘠之地。
京朝昏君纵情享乐,赋税一年比一年高,许许多多百姓饱受压榨,流离失所。
需要医治的陌生人个个面黄肌瘦,蓬头垢面,浑身脏乱。
对此,宋雪销并没有表现出任何不适神色,他面上蒙着白色布巾,露出的一双眼睛非常冷淡,被他注视的人都颤颤巍巍地打着哆嗦。
他动作麻利地为病情不同的人诊治,迅速判断,对症下药,像一台精密的、没有感情的医疗机械。
毒老头就在他不远处为排队的患者治疗,时不时关注宋雪销那边的动静,发现没啥问题,发出一道意味不明的哼声。他前头的病人看着和蔼的老大夫突然变了脸色,还以为自己做了什么惹对方不高兴了。
双喜检测到——毒老头没有不高兴,但宿主是真的挺不高兴的。
虽然表面看不出来,但宋雪销对于严阳被毒老头勒令留在山里,无法陪同他出行这事耿耿于怀。
于是专心致志做好眼前的事成了一种发泄渠道。
而不管在赶路,还是在行医的路上,一人三行都不爱说话,全程沉默。
——窒息般的沉默。
半个月的时间,经过四、五个村庄,时间的使用被压榨到极致。
无论是放任宋雪销一个十几岁的少年去治病救人,还是繁忙的行程,都透漏着一股急迫。
对此,毒老头的回答是:“换你快死了你不急?”
这就是有意要培养他了。宋雪销不置可否。
老头并没有向阿默隐瞒自己重病的事。相比贾亦真,阿默是个更为理性的人,他将所有的担心都藏在平静的表象下,即便知晓实情也不会多言。
是个适合的合作人选。
虽然宋雪销不知道毒老头与阿默具体怎么认识的,又是何种关系,但他没有兴趣。
大雪连续下了好几天,宋雪销一行被困在离京几十里之外的一做荒郊客栈。这种孤零零的客栈一般是旅人暂居,或是江湖人士落脚点。
包括宋雪销在内总共十三只肥羊被明显不好惹的、一群像是匪盗团伙的江湖人士打劫一空。
毒老头和阿默十分配合的上交钱财。很可惜,现实并没有出现特来帮助的侠义之士。
本来料想宋雪销一个年纪不大的小少年身上肯定没啥油水可捞,奈何盗匪群里有个年纪大约十五、六的看宋雪销不爽,愣是直接搜身,还把宋雪销身上唯一值钱的一件兔毛披风抢了。
不但抢了,还要啐上一口“穷酸鬼”。
宋雪销:“……”
双喜:【!】big胆!!!
大雪一停,胆小的旅人驾着马车溜得飞快。宋雪销一行的马车停在距离客栈几里外的地方,毒老头与宋雪销在车内静待阿默归来。
两刻钟后,阿默带着钱袋、半袋粮米、一件披风回来了,他将东西放进车厢,并报告说那群匪盗一个个的都在找茅厕。
说着他视线还暼了宋雪销一眼。
毒老头心里有数,将披风扔给宋雪销,道:“你做的?”
宋雪销有些嫌弃那件惹了一身骚味的披风,堆放到角落,闻言理所当然嗯了一声。
毒老头哼笑一声:“睚眦必报。”
一行人继续赶路。
由于所带干粮所剩无几,他们是奔着山头回去的。返程路上见到不少难民,途径一处难民聚集地,毒老头善心大发,打算为这群少说有几百人的难民看病,并再次向阿默要了些铜板,塞满干瘪的荷包。
无他,只为了让”合适”之人偷,”不合适”之人偷不走,只因刚被偷走,阿默就会出手阻止。
宋雪销早就发现了,阿默武功高强,至少保护他与毒老头不受伤是绰绰有余的。
马车停下,阿默在附近撘了个简易帐篷,将剩下的半袋生米煮成粥,分给几百人,一人可食上几粒米。
宋雪销和毒老头就在隔壁为难民看病。
一路上进出贫穷村落,绝望与无序中,滋生了混乱,因此小偷见过不少。
毒老头装满铜板的钱袋早就不翼而飞,找到了新主人。
当然也遇到过真心实意道谢的,说来说去无非是“老大夫是大好人活菩萨”、“大恩大德没齿难忘”这几句。
每当有人敢问毒老头高姓大名时,毒老头就会回一句“叫我孤独先生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