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伯他……”我猛地抬头,张判官正用指尖摩挲杯沿的补痕,眼底的光比卡面还亮,“他当年总往孤儿院跑,不仅送药,还偷偷改了好多孩子的病历——那些被父母遗弃的,他都写成‘孤儿’,好让地府优先安排投胎。”他顿了顿,突然从怀里掏出个铁皮盒,打开时“咔嗒”响,里面躺着枚奥特曼徽章,漆掉了大半,“乐乐当年托护士转交的,说等他好了,要亲手给你戴上。”
徽章背面刻着行小字:“73号的光”。
我捏着徽章往判官卡上靠,两物相触的瞬间,卡面突然射出道金光,直抵审判庭的穹顶。天花板上的阴霾被撕开道缝,露出片缀满星子的夜空——每颗星都在闪烁,像张判官的茶杯,像王伯的药箱,像乐乐没画完的蜡笔画。有颗星格外亮,旁边浮着行蜡笔字:“王爷爷的枇杷树开花了”。
“看那些星。”张判官指着最亮的那颗,“每个被守护程序记下的善意,都会成颗星。”他突然指向西北方的一颗暗星,“只有那颗还没亮——是1976年,老张判错的第一个案子。”
话音刚落,阳间档案库的警报突然响了,不是刺耳的红色警报,是带着暖意的叮咚声。我的手机弹出条推送:阳间某医院发现批匿名捐赠的骨髓配型资料,编号从001到073,捐赠人栏全写着“守心人”。最底下附了张照片,资料袋上别着片银杏叶,叶脉里藏着个小小的奥特曼印章。
判官卡突然剧烈震动,新的卷宗从传送口滑出,封面上只有串数字:“BUG-001至BUG-072”。卷宗夹页里掉出张照片——群穿白大褂的人站在孤儿院门口,王伯站在中间,张判官蹲在地上,正给个小男孩戴奥特曼徽章,那男孩笑得露出小虎牙,手里攥着片银杏叶。照片背面,是王伯用红笔写的:“该清算了”。
我捏着发烫的判官卡,看着穹顶的星子越来越亮,突然明白这意外之喜不是结束。那些藏在编号里的BUG,那些被系统误判的善意,那些像乐乐一样没说完的话……都在等着被照亮。张判官往我手里塞了颗金色药丸,青瓷小瓶此刻空了大半,剩下的药丸上,奥特曼的光剑正对着西北方的暗星。
“新丁,”他笑起来时,眼角的细纹里盛着星光,“知道72这个数吗?”他指了指卷宗上的编号,“当年青石坳孤儿院,正好有72个孩子。”
审判庭的门突然被推开,赵姐的亡魂站在门口,手里攥着本护理记录,封皮上别着73号床的床头卡。“小陈,”她晃了晃手里的本子,“疗养院里的老鬼说,1976年有个护士,偷偷给地震伤员输了自己的血,却被当成‘违规用血’判了刑。”
我低头看向判官卡,卡面的奥特曼正举着光剑,剑尖对准卷宗上的“BUG-001”。而穹顶的暗星旁,突然浮出行蜡笔字,像乐乐刚写的:“陈默哥哥,我们去点灯吧”。
走廊里的时钟“咔嗒”跳了格,指向凌晨三点——正是当年王伯背着药箱走进孤儿院的时刻。我握紧判官卡,发现掌心的温度正顺着血管往上涌,直抵眉心,那里的痒意越来越清晰,像无数支蜡笔在同时描绘着什么。
“走吧,张叔。”我提起那摞新卷宗,金属环碰撞的声音在走廊里荡开,像串正在苏醒的风铃,“72颗星,该让它们亮起来了。”
张判官端起补好的茶杯,茶水里映着漫天星光,他往门口走时,后腰别着的银杏叶标本轻轻晃动,与我判官卡上的叶影重叠在一起,发出细碎的金光。而那扇通往未知的审判庭大门后,隐约传来孩子们的笑声,像极了当年青石坳孤儿院里,72个孩子围着王伯要枇杷吃的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