蛋黄死后第三天,王淑芳终于在内心挣扎了一番后,决定前往哥哥家去看两个小侄子。
她一路上都在说服自己:“狗命换人命,值了。”
然而,就在她刚迈进哥哥家院子的那一刻。
一股又腥又臭的怪味隐隐约约地飘了过来。
王淑芳皱了皱眉,心里隐隐有些不安。
她慢慢从院子走到屋子旁,刚要伸手推门,却见东屋的窗户上密密麻麻爬满了蝗虫和苍蝇,黑压压的一片。
王淑芳心头一紧,松开门把手,缓缓走到窗户跟前,想看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些黑压压的虫子察觉到有人靠近,像一团黑雾地从窗户上散开,并发出令人作呕的嗡嗡声。
王淑芳被眼前的景象恶心得够呛,但她还是强忍着不适,透过窗向屋子里看去。
突然!王淑芳的瞳孔骤然收缩,两腿一软,一屁股坐在地上。
透过玻璃,她看见一颗惨白的人头倒挂在窗户框上,长发凌乱地垂落,脸上满是干涸的血迹。
更渗人的是,那颗人头上爬满了蠕动的蛆虫,密密麻麻地在头发上和皮肤间啃食。
人头分明就是她的嫂子。
王淑芳的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脑海中一片空白。
她想要站起来逃跑,却发现自己的双腿已经被吓得绵软无力,动弹不得。
不知过了多久,王淑芳浑浑噩噩地从地上爬了起来。
她已经意识到哥哥一家可能遭遇了不测,但她没有勇气打开门去看屋子里的景象。
或许是恐惧,或许是她不愿意相信眼前发生的事。
她跌跌撞撞地跑到了村里,嘴里像发了疯地喊着:“这不是真的,嫂子还活着,这不……不可能”
路过的村民看见王淑芳这副模样,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听见她嘴里不停地念叨着“嫂子、哥哥”之类的话。
大家连忙上前安抚她的情绪,试图带她回到王树平的家,看看究竟发生了什么。
然而,到了王树平家的院门口,王淑芳却怎么也不肯进去。
村民们见王淑芳这副模样,心里都猜出了几分不对劲。
再加上院子里那股刺鼻的怪味,大家也都闻到了。
几个村民壮着胆子走进院子,推开了王树平家的房门。
门刚打开,一股腥臭刺鼻的味道扑面而来。
不管是在门前的还是在院子里的,众人都忍不住一阵干呕。
那味道就像是腐肉混合着血腥气。
推开门后,等了差不多半个多小时,直到屋中的气味散了一些。
几人才硬着头皮进了屋子。
然而,眼前的景象让他们瞬间僵在了原地。
屋子里,地上满是凝固的血液,东屋里的情景更是惨不忍睹。
王树平以一种极其诡异的姿势躺在地上,光着上身,肚子到喉咙被划开了一道一尺多长的口子,内脏已经消失不见,只剩下一层皮。
炕上则是王树平的媳妇,也跟王树平一样全身赤裸,肚子被豁开,内脏同样不翼而飞。
最让人毛骨悚然的是,她的头像是被什么东西活生生咬断,脖子上的骨头已经断裂,只剩下皮肤连着脑袋,耷拉在窗户框上。
身下还散落着小孩的碎骨头渣,看样子应该是王树平的两个孩子。
王树平一家的死透着邪气,那几人纵然平时胆子再大,可当见到这如此惨烈恐怖的景象后,他们的双腿也忍不住得颤抖,其中有人甚至还被吓尿了裤子。
直到天色渐晚,村里的人才将王树平一家的尸骨安顿好。
他们先是在院子里搭了个棚子,把尸骨抬进里面盖上白布后,其余的众人便都纷纷地散了。
王淑芳看着哥哥一家子的尸骨,放声大哭,甚至一度哭晕了好几次。
村里有规矩,横死之人不能停放七日入土,必须第二天就下葬。
村长念在王淑芳是个姑娘,怕她晚上害怕,便将她安排到了自己家住。
王淑芳因为害怕,也没有多说什么,同意了村长的安排。
到了晚上,王淑芳来到村长家。
村长家的房子和她之前住的老房子一样,有东屋和西屋。
村长让她住在西屋,自己和儿子住在东屋,村长的媳妇则和王淑芳住一个屋。
到了晚上吃饭时,面对这一天的变故,王淑芳也是没有了胃口。
她早早地来到西屋,铺上褥子,便倒在了炕上。
由于一天经历了太多事,王淑芳躲在被窝里又开始哭了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她因为身心俱疲,不知不觉地睡着了。
在梦里,王淑芳又一次梦见了自己的父亲和母亲。
那一刻,她已经分不清梦境与现实,哭着扑进父母的怀里,像小时候一样向他们哭诉着委屈。
父亲慢慢地伸出手抱住了她,起初王淑芳没有觉得什么。
可后来她发现父亲的手越抱越紧,渐渐的她觉得喘不上气。
她下意识地用手一推,却发现抱着她的哪里是父亲,分明是她的哥哥!
哥哥,干瘪的肚皮里,肠子和内脏正一点一点地滑落出来。
而旁边的母亲也变成了嫂子,嫂子耷拉着脑袋,对着王淑芳阴森森地说:“你也来陪我和你哥哥吧……”
王淑芳身子一抽搐,从梦境中惊醒。
此时她已是满头大汗,回想着梦里的情景,不由得一阵后怕。
而就在这时,侧身躺着的她感觉到身后有人正紧紧地搂着自己。
起初,她以为是村长的媳妇,可当她回身一看,躺在自己身旁的哪里是村长的媳妇,分明是村长的儿子!
王淑芳拼命地嘶喊,用力挣脱村长儿子的手,从炕上站了起来。
听到喊声的村长夫妇也从东屋赶来,村长身上披着一件外衣,脸上挂着一副关切的表情,对王淑芳说道:
“小芳,你这是喊什么?你哥哥嫂子都不在了,难道你以后要一个人生活吗?你叔今年也五十多了,就这么一个儿子,他之前就看上你了,当时我找你嫂子保媒,你也不同意!现在你哥和你嫂子不在了,叔儿不照顾你,谁还能照顾你?你叔在村里也算有头有脸的,以后你当了我家的儿媳妇,不会让你吃亏的。”
王淑芳此时已经哭得泣不成声,她望着眼前的村长一家,只觉得浑身冷冰冰的,仿佛掉进了一个无底的深渊。
她颤抖着,声音嘶哑地咆哮道:
“你们都滚!你们都滚!”
这时,村长的媳妇也站了出来。
她假意瞪了村长一眼,装出一副关心的样子,对王淑芳说道:
“芳啊!你哥你嫂子没了,我们大家都挺伤心,你也需要有人替你张罗张罗他们的后事,对不对?以后你和我家你小哥结婚后咱们就是一家人,婶子把你当亲闺女。”
王淑芳已经哭得几乎喘不过气来,她的心理防线彻底崩溃了。
她抽泣着,断断续续地说道:
“我求求你们了……你们放过我吧……”
村长的老婆一听王淑芳这么说,顿时失去了耐心,脸色一沉,语气也变得强硬起来:
“丫头,你别给脸不要脸!你这丫头先是克死了你爹妈,又克死了你哥一家,到头来我们都没嫌弃你,你反而还嫌弃起我们来了?今天你就同意也得同意,不同意也得同意,由不得你!”
王淑芳听完,崩溃地跪在炕上,双手紧紧攥住被褥。
她念叨着命运的不公,念叨着人心的黑暗。
就在这时,她的目光落在炕边的一个小竹篓上。
竹篓里放着针线和一把剪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