凿壁偷光在他这里,都落了下乘。
一家人,为了科举,宁愿舍弃一切,至死不休,如此人家,何愁没有造化。
“老爷,这是小魏相公让人送来的本月各地酒坊、医馆、字画店和茶楼的账册和收入。”
福伯将几册账本并一打厚厚的银票一同双手奉上,旋即稍微退了两步,侍立在一旁。
范进官袍未褪,喝茶的动作一顿,抬眼看了过去,却并没有第一时间翻阅,而是淡淡道:“账册也就算了,只是这银票......”
范进抬手捏了捏,厚度惊人,只是较之上月,似乎又薄了几分。
心随意转间,范进淡淡道:“谁挣的就放谁那儿,送到我这儿算怎么回事?”
福伯眸光落在那一打厚厚的银票上,见他目不斜视,似乎对钱不感兴趣的样子,心下大为感慨之余,也不由得回道:“大人您有所不知......”
说着,凑到范进耳边,低声说道:“老奴听说,小魏相公待人宽厚,只是这驭下之道......”
“你是说,魏世兄有意包庇?还是说,魏世兄私下里也拿了?”
范进眸光一闪,不说信,也没说不信。
说着,捻着银票的手松了松。
“这......”
福伯斟酌着说道:“小魏相公当是不至于,倒是底下的掌柜们,怕是有手脚不干净的。”
说完,福伯又提醒了一句,“再有半月,就是中秋了,届时府上可少不得要花许多银子。”
范进摆摆手,神色不变,“底下掌柜挣的钱,不必管他怎么花,便是拿去置办房产田地了又如何?”
“至于府上中秋之事?”
“收入少了也不打紧,无非就是再紧一紧大家,骂名我来担。”
福伯大为不解,只是料想老爷既然知道了,又不想管,那该当是有别的成算。
他一个下人,自然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免得惹老爷生气。
“老爷放心,府上乱不了。”福伯忙道。
范进手往账册和银票上压了压,“待会儿,你让人把这些送回去。”
福伯当即道了一声是。
见范进似是没有旁的吩咐,福伯又取出一份名单,“老爷,这是中秋预定到府上拜访您的人员名单,您看?”
范进同样没有伸手去接,甚至是连看也不看。
沉吟半响才吩咐道:“你把该来却不打算来的人员名单细则整理给我。”
“这......”福伯略一迟疑,忙又连连应是。
待福伯退下,范进才缓缓翻开名册。
只见,这上面,多是翰林院的旧日同僚、朋友,以及工部的一应同僚。
此外,更多的,则是出身广东的朝廷官员,仕子。
这倒也不令人意外。
自从历经了上次之事,他与广东同乡们便结了深深的羁绊,每逢节日,总是免不了来府上拜会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