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这夫妻二人三言两语便把事情定下来,范母不由得担忧道:“进仔,还是不要太铺张了,咱们府上关起门来乐一乐也就算了。”
没等范进开口,胡盈盈便先一步道:“老太太,这可不行。”
“咱们现在好歹也是有头有脸的人家,给你做寿,又岂能敷衍了事?便是花再多的银子,也值当。”
“您呐,就擎等着大家给您贺寿吧!”
范进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暗道随着时日渐增,胡盈盈倒是越发识大体,有当家主母的眼光和气度了。
于是,他笑着说道:“夫人说得在理。”
说完,又宽慰起了老太太,“母亲放心,儿子有的是银子。”
说话的功夫,又给老太太身边的几个丫鬟婆子使了个眼色,当即几个丫鬟婆子便把老太太哄得眉开眼笑。
......
“世藩,真的非要走到这一步吗?”
烛火摇曳,看看刚刚把严党核心成员送出府的严世藩,老迈不堪的严嵩从帷幕后缓缓走了出来,“现在退一步,还来得及。”
严世藩不为所动,双手叉着腰,看着漆黑夜色,“父亲,我实话跟您说吧,这个世上,除了您儿子没有退路,谁都有退路。”
“走到这一步,我只能勇猛精进,稍微软弱些,外头的虎豹豺狼,就会把你我父子撕碎,啃食殆尽!”
“我此番大动干戈,旁人只以为我对户部尚书志在必得,殊不知,我所做的这一切,只为了保住咱们严家!”
严嵩白眉耸动,低着头,脸上罕见地露出动容之色。
他没有说话,而是陷入了长久的思索。
良久,严嵩叹了口气,说道:“也许,你是对的,老夫,的确是老了。”
“但是......”
严嵩忽然抬头,直直地看向严世藩,“靠你用的那些人,怕是难以成事。”
瞧瞧聚拢在严世藩身边人,无不是赵文华、罗文龙、鄢懋卿之流,没一个干净的,全是见风使舵之辈,哪边形势强便倒向哪边。
严世藩强势,他们自然唯命是从,可一旦失势,将来说不得还会反咬一口。
严世藩长叹了口气,苦笑道:“儿子又何尝不希望自己手下也能有个胡宗宪?”
“只是,这世上多的是忘恩负义之辈,上哪儿再去找一个胡宗宪?”
严嵩不由得陷入沉默,像是胡宗宪那等人物,的确世所罕见。
他有理由相信,即便有一天,自己做出了天怒人怨的大事,天底下所有人都会倒戈他严嵩,唯独胡宗宪不会。
“既然不能再找到另一个胡宗宪,那不妨退而求其次。”
严嵩显然有所准备,忽然说道:“藩儿,你觉得高翰文此人如何?”
“你手底下,总归还是要有一些真正能干实事的人,总不能全是奸佞之流。”
严世藩眉头皱起,“高翰文?”
此人他自然听说过,甚至有些印象,只是此人性子过于狂悖,桀骜不驯,想来怕是难以收服,不肯唯命是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