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着了,还是装的。
他耍赖般要求花满楼陪着自己度过很多个夜晚,实际是他陪着花满楼,希望能减少他内心深处的惊惶和不安。
果然,花满楼的棋艺早已登峰造极,不过一刻功夫,就重新用黑子打败了萧源。
这次萧源没再耍赖,盯着棋盘看了半响,复盘刚刚的棋局,眼神越来越亮,一把抓住花满楼的手,“你教我下棋,我拜你为师如何?”
陆小凤怪叫一声,跳了起来,“这就不必了吧,七童可不会收你这样的徒弟。”
“我怎么了?”萧源横他一眼,看花满楼的眼神格外热切。
花满楼收回手,整理了一下衣袖,“抱歉,不合适。”
“哪里不合适?”萧源不肯放弃,死死盯着他。
“自然是因为,你心术不正,心机深沉,心浮气躁,心境不稳......”陆小凤一连数落了一大堆,最后总结,“你再看看花满楼的棋路,中正平和,煌煌大道,温柔和煦,与你那波云诡谲的棋路完全不同。”
心性完全不一样,是教不出来的。
他们本就是两个极端,这位三皇子心机深不见底,偏性格强势霸道,被压抑许久后,感觉都快变态了。
陆小凤看得出来,他幼时必然和花满楼一样,遭遇难以想象的磨难,但花满楼成了君子,而这位三皇子,啧啧,豺狼虎豹不足以形容他之奸邪。
“那可真遗憾,”萧源垂眸,语气逐渐凉薄,“既然于我无用,不如全杀了。”
“啧啧啧,你看你,一言不合就杀人,哪里学的了花满楼,我看这棋你也别下了,以天下为棋,把皇帝都算计进去,如此厉害,那建安城内才是你搅动风云的地方!”陆小凤笑嘻嘻道。
萧源抬眸,第一次拿正眼看他,“你竟然猜到了。”
“是,”陆小凤叹气。
谁能想到呢,看似大权在握的皇帝竟然是个傀儡。
三皇子不是隐藏在大皇子和二皇子势力之下搞事,而是操控了皇帝,利用他对付大皇子二皇子,自己坐收渔翁之利。
这段时间发生的一桩桩一件件,全都是一场局。
三皇子要把大皇子和二皇子的势力全部引出来,好一网打尽。
“呵呵,哈哈哈,那个没用的家伙,只知道安逸享受,一味忍忍忍,说什么北齐西凉虎视眈眈,这是为了大楚好。如果真为了大楚好,就该全力支持贺兰将军北伐!是朝廷没钱没粮吗?还是我们的武器不够先进,士兵不够勇猛?”
“都不是!他只是被打怕了,被欺负的没了反抗之心,废物!”萧源眼底闪过一抹戾气,“前怕虎后怕狼,北齐,西凉,大皇子二皇子,卫国公,丞相,就没有他不怕不忌惮的人,这哪是堂堂一国之君,简直是个笑话!”
他语气是那样不屑,可深思却会发现颇有点恨铁不成钢。
这情绪放在儿子对老子上,显得格外奇怪。
这对天家父子,和天下任何一对父子都不一样,不是父亲教导儿子,父亲反倒成了儿子的傀儡,奇也怪也。
难以置信,可事实就是如此。
当今陛下,在还是皇子时,曾奉旨守边,作为没有任何势力靠山的皇子,受到兄弟夺嫡的影响,被排挤去了边关。
正好遇到北齐大军进攻南楚,战争惨烈。
南楚失守,城池被攻破,六皇子被掳走,在北齐军营待了半年,遭受各种侮辱折磨。
后来是年轻的贺兰将军,带着一队人马突袭,救回了他。
回到边关的六皇子吓破了胆,发起高热,迟迟不退,身体也变差。
不得已,先帝把他召回京城,对这个不成器的儿子算是彻底放弃,给他娶了王妃侧妃就不管了。
此后六皇子一直躲在府里,充当隐形人。
可有时候人的运道就是那么奇妙,这样一个胆小如鼠,平庸无志气的皇子,竟生出天生聪慧,野心勃勃的儿子。
萧源的母亲是一名宫女,意外被六皇子宠幸一次后怀孕,生下孩子就难产而亡。
而六皇子本人差不多也是这样的身世,自小在宫廷活的艰难,移情作用,就对自己的三儿子格外好,大体是把他当成了幼年的自己在补偿。
而萧源自小生而知之,学习能力飞快,不到六岁就已经明白父子两的处境。
只要老老实实的,倒也能安稳过一辈子,毕竟哪个皇子上位,都不会去害没有威胁的兄弟。
但萧源野心勃勃,哪里愿意成为普通的宗室子,于是借父亲的手,培植亲信和人脉,并在皇伯皇叔之间挑拨离间,让他们自相残杀,最终帮助父亲登临帝位。
按理来说,如此有野心又有能力的三皇子,不会甘愿隐于人后,什么大皇子二皇子,哪会是他对手。
可惜,他虽有心,奈何身体不给力,天生心脉有损,从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