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律元愕然。
他皱眉道:“在下自认诚心,姑娘若不愿,直说便是。何故发笑?”
绍桢笑的扯住伤口,疼得龇牙咧嘴,这才笑不出来了,摆着手道:“勿怪勿怪。我是笑你看走眼。”
董律元眉心纹路更深:“……何解?”
绍桢笑道:“我已是妇人,腹中还有四月胎儿。你如何纳我为妾?”
董律元呆住:“……姑娘莫不是在骗我?”
绍桢凤眼圆睁:“我为何要骗你?”
董律元的眼眸染上怒火:“你路上怎么不说?我一路称你姑娘,为何不反驳?”
“你也没说想纳我做妾啊!”绍桢无辜道。
董律元抹了把脸,拖来张凳子坐下,望着蜡烛发了会儿呆。
绍桢饶有兴致地打量他,没有出声打扰。
他回过神来,指着她腰上缠绕的白布:“……这是怎么回事?你的丈夫呢?就这么放你一个人在外头乱走?”
绍桢也低头看了眼自己用来裹胸的白布,半真半假道:“我爹爹去世了,夫君也去世了,我怀了遗腹子,族人怕有个闪失,不让我回娘家奔丧。孝道大过天,何况我爹最疼我了,我便偷偷溜出来,去给我爹磕头。”
董律元“哦”了一声。
绍桢看够了笑话,又开始着急怎么让他吃下迷药。
掌柜的却在这时从后门蹿了出来,手里提着一把小壶,身后跟着个麻裙妇人。
董律元拿了块银锭放在桌上,吩咐护卫取了随行携带的跌打损伤药膏,交给那妇人,要她稍后帮绍桢上药。
他接过小壶,将煎好的药倒入碗中,递给绍桢。
绍桢接过药却不忙着喝,放在桌上,笑吟吟地对那伙计说:“烦劳小哥帮我倒杯茶。”又看了董律元一眼:“再帮这位大哥倒一杯。”
小伙计红着脸倒了茶。
董律元紧绷的神色和缓了一些,催促:“快喝药。凉了药性不好。”
绍桢拒绝:“太烫了,喝不下去。先上药吧。麻烦大娘。”
妇人听话地打开药膏盒子。
董律元挥手让护卫们出去避让,又让掌柜和伙计下去。
绍桢心里一喜。这下不用她发愁怎么避开旁人耳目了。
妇人帮她挽起裤腿。
董律元背过身去。
绍桢眼疾手快,趁妇人不注意,飞快拿出装着迷药的纸包,抖开来倒入白瓷茶碗。
待妇人替她上好药,一切妥当。
妇人温顺地对董律元道:“大官人,已经好了。”
董律元转身,看了眼绍桢已经放下的裤腿,指着桌上的银子对那妇人道:“这是给你的酬劳。”
妇人脸上露出喜色,收了银子连连道谢,这才出去。
绍桢眨了眨眼,先发制人地问:“你是不是要走了?”
方才护卫们出去,木门并未掩严实,董律元往外看了眼天色,不答反问:“你娘家在何地?”
绍桢笑道:“做什么?”
董律元哼了一声:“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我既然碰上你,总不能将你一个弱女子丢下一走了之。若是近的话,明日一早,我送你回去。”
横竖是在骗人,绍桢随口报了个地方:“……在庞庄的梨花村。照我平时的脚程,再走上两日就到了。”
董律元又将那盛着黑乎乎汤药的碗朝她推了推。
“行,今夜在这里歇一晚,明日我送你。”
绍桢只好将药一饮而尽,试探着问:“你不是说有要事在身麽?”
董律元忽然抬眸看了她一眼,眼神极为锐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