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儿披甲,男儿红妆。”
喝花酒的柳大人幺子柳开,打了个响嗝, 竖起拇指,“顾大人……牛哇。”
替嫁本就传得有鼻子有眼。
谢家接亲那天, 阎王又当众抱着个弱质少年扬长而去,关于顾家到底嫁儿还是嫁女, 更炒得白热化起来。
一边坚决不信两家会合伙欺君。
比如顾影偬,他一脸不屑在隔壁酒楼辟谣。
“苏冽要是顾小姐,便是矫造身份、贪冒军衔,是头一条欺君大罪。
若是再敢让她哥哥替嫁,那就是抗旨不遵、欺上瞒下,是第二条欺君大罪。
最笑话的是,说谢顾两家知而不报、错而不改?
那更是罔顾君恩的大不敬之罪,哼,你们造谣都不带脑子,以为人两家都跟你们一般,嫌脑袋长在头上多余?”
众人一听,很有几分道理。
来不及应和,对面花楼扔下一只酒壶,“嘿,那头昭郡王拆咱们台呢!”
柳开醺红着脸几乎是挂上二楼栏杆,“我这消息,绝不会有错。”
他神秘兮兮指了指北向,“那位……就相中了顾家小子,嗝,不信咱们打个赌。”
“柳家公子或是喝高听岔了?”顾影偬笑眯眯遥敬他一杯。
“赌就赌,届时输了不许赖债。咱们赌什么?”
柳开掰着指头算半天,“近日家里拘束,哥哥手头有点紧,就赌点零花好了。”
他随手拉过身边美人儿,“这位魁娘子赎身,老鸨要千金,你敢不敢赌?”
顾影偬垂眸,握杯的手心沁出些冷汗。
不一会儿,他稳住心神,笑道,“倒也没什么不敢,就是千金于我没什么意思,本郡王提不起玩儿的兴致。”
那柳开也是个纨绔的主儿,立马就咬了钩。
“什么有意思昭郡王只管提!反正不论什么,这千金本公子是赚定了哈哈哈……”
他爹从南直得来的一手消息,怎会有错?
柳开过分自信,压根没想过自己会输。
顾影偬放下酒杯,“我年纪小好玩,听闻早年柳大人收过一本游记册子,记着些大好河山,我倒是很感兴趣。不知柳公子做不做得了你爹的主,就赌这本册子?”
柳开不以为意,“行,那就这么说定了。”
他摇摇晃晃起身,向着楼上楼下一拱手,“今日对赌,在场的可都是见证。小鬼,千金你就备好了等我来取吧!嗝,若是备不上,我可是要到谢府去要债的。”
这话赶话的赌约,一下子出了名。
现场还有不少好事的,也各自跟风加了注。
大婚那日,各方更是翘首以盼,就等着谜底揭晓。
哪知谢家竟搞了个私人婚礼……赴宴的亲信自然守口如瓶,问起新娘子无不摇头叹气、避而不谈。
这悬而未决的赌注,愈发水涨船高。
押男的一行,几乎快要向另一边贴脸开大了,“哈哈,我就说顾家定是幺子替嫁,要是女儿何必如此遮遮掩掩?”
顾影偬哭丧着脸。
他打的空手套白狼的主意,兜里可没那千金。
小少年也有些谋算。
笃定御旨赐婚,男婚女嫁才是人之常伦,两家必定做些遮掩。
他还几次三番探过口风。
谢管事也笑眯眯应他,“我瞧着顾家嫁妆,是按女子备的。”
如此他也自信,这把绝不会输。
可惜,他只猜对一半。
赐婚圣旨,男子婚嫁,太过惊世骇俗,也同尊礼治世的国本相悖。
神宗确实不大乐意,奈何御史好南风,他和御史又有君子协议,为了国祚只好睁只眼闭只眼。
上位者主打一个装佯,底下人只能跟着一起睁眼瞎。
活生生演了一出大宁版皇帝的新装。
大家都知道奉旨成亲的,是顾家小儿子,但谁也不敢说。
“怎么能说是招摇撞骗呢?”
小鬼终于学会了利用他外貌的优势,顶着一张很是漂亮讨喜的脸撒娇,“我就是和人家小小打了个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