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
我们在瓦拉纳西多停留了一天。
一一需要时间来适应自己全新的身体。
我为她买来了一套当地特色的纱丽,当她从房间里走出来时,连恒河畔的日光,似乎都为之失色。
但她自己却显得有些笨拙。走路会同手同脚,拿杯子会不小心用力过猛,常常因为对自己身高的误判而撞到门框。
每当这时,她都会不好意思地吐吐舌头,露出一个和过去别无二致的俏皮笑容。
我没有用法术去帮她,只是耐心地陪着她,看着她一点点地熟悉自己。
“阿爹,我好像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傍晚,我们坐在酒店的露台上,看着恒河上的点点灯火,她轻声说道。
“梦里,我一直在追一个很高大的背影,那个背影很像你,但是……好冷。我怎么追都追不上,我很害怕。”
“现在不怕了。”我递给她一杯热牛奶,“梦醒了。”
“嗯!”她重重地点头,然后将目光投向了房间的穿衣镜,“阿爹,你说……镜子里的人,真的是我吗?感觉好陌生。”
“镜子里的是你的‘相’,而坐在我身边的,是你的‘真’。”我看着她的眼睛,认真地说道,“相会变,会老,会消失。但你的‘真’,只要你记得你是谁,就永远不会变。”
这番话,既是说给她听,也是说给我自己听。
老僧以身证道,净化了灵石,也像一面镜子,照见了我自己的“执”。我对一一的爱,是我的一切,却也差点成了她的心魔。
一一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她端起牛奶,小口地喝着,目光却一直没有离开我,仿佛生怕我下一秒就会消失。
我心中一暖,伸出手,像过去一样,习惯性地想去摸她的头。
手伸到一半,却停住了。
她已经不是那个需要我弯腰才能摸到头的小女孩了。
她注意到了我的动作,主动低下头,将自己的发顶,轻轻地凑到了我的掌心。
我微微一怔,随即笑了。手掌落下,轻轻地揉了揉她柔顺的长发。
触感一如往昔。
真好。
第二天,我们重回那座倒塌的佛寺。
那颗被净化后的【梵天之眼】,依旧静静地悬浮在废墟之上。它此刻的样子,就像一颗完美的、蕴含着星辰宇宙的水晶球,纯净无瑕,充满了中正平和的本源之力。
我伸出手,它便化作一道流光,飞入我的掌心,再无任何诡异。
第八颗灵石,到手。
在我收起灵石的瞬间,整座寺庙的废墟,连同地底那片业力之海,都开始风化、消散,最终化为虚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