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春时节,郊外草木泛青。
一道飞尘自官道尽头卷来,旌旗猎猎。
谢惊春一身墨金战袍,腰佩长刀,身姿挺拔如松。
两年沙场历练褪去昔日少年气,眉眼间多了几分冷峻沉稳。
如今他已经二十一岁,肤色微黝,轮廓更显英朗,骑在马上,目光清冷,宛若利剑出鞘。
远远看见郊外那道熟悉的身影,他陡然一震,急忙下马。
“父亲,母亲。”
谢惊春单膝跪地,低声行礼,声音微哑却铿锵有力。
秦九微上前扶起他,眼中含着几分隐忍的激动,“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她亲手为他整了整衣襟,眼中满是疼惜。
“瘦了,也黑了。”
“是不是还跟以前那般,打起仗来就不顾吃喝?”
谢惊春眼中却泛起一层热意,“孩儿让母亲担心了。”
“你这一去就是两年,连加冠礼都未曾替你办上。”秦九微轻声说着,语气中隐隐透着歉意。
谢惊春摇头,“能保大晋西南无事,不负皇上所托,孩儿已心满意足。”
说着,他转眸,目光在四周扫过,疑惑道:“二弟,三弟呢?”
秦九微闻言笑了笑,“你二弟如今在宫里,皇上让他去讲课,脱不开身。”
“讲课?”谢惊春一愣。
“我走那年,他才十五岁,如今竟成了帝师了。”
“皇上信任你二弟,你也是知道的,去年谷夫子重病一场,之后便归隐了。”秦九微温声解释着。
“当时对于帝师的选择,大臣们吵闹不休,最后是皇上钦点了你二弟,众人这才作罢。”
谢惊春听完,不由得轻吸一口气。
“二弟不过十七岁,竟然已经是帝师了,不愧是二弟。”
他话音未落,又追问道:“那三弟呢?谢珏去哪儿了?”
秦九微轻笑了一声,“他啊,前几日刚跟着沈夫子出京了,说要去江南看一家铺子。”
“江南?”谢惊春微微挑眉。
“果然,三弟还是对经商之道更感兴趣。”
春风正暖,马蹄踏青,归人重聚。
熟悉的人一个个出现在面前,谢惊春心头也终于踏实下来。
他骑在马背上,目光随意掠过人群。
忽然,视线在某处定住了。
秦九微身侧一个少女随行在侧,她身着月白裙衫,腰间系着丁香色软带。
皮肤白净,五官精致,却不是那种惹眼的明艳,而是一种极克制的清秀。
像窗外新雨后才盛开的梨花,寂寂无声,却教人忍不住再多看一眼。
谢惊春一眼就认出了她。
南南。
两年未见,她竟也悄悄长成了大姑娘模样。
走的时候她十四岁,如今,也有十六岁。
竟已经长这么高了。
谢惊春眼睛一亮,嘴角带笑,冲她轻快挑眉一笑。
可南南只和他对视一瞬,仿佛觉察到了什么。
很快别过头去,留给他一个雪白的侧脸。
谢惊春的笑顿在唇边。
他怔住片刻,收回目光,心头莫名堵了一团闷气。
不是两年未见,她应当是想念他的。
就算不说话,也该有个笑吧。
可她竟然连看都不看他。
他暗暗拧眉,一手紧握缰绳,另一只手不自觉地摩挲着马鞭的把手。
谢惊春扭头,再看一眼她。
却见南南一直认真听着身旁侍女说话,眼神清润温和。
却唯独不理他。
他撇过头去,牙关轻咬。
……这丫头变了。
她以前不是这样的!
一行人回到景王府。
自高澈登基之后,谢砚礼受命辅政,他们一家便搬到了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