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汶在冰冷的密室地板上不知躺了多久。脑中的战争暂告一段落,并非某一方取胜,而是形成了一种极其脆弱而诡异的平衡。
虚空低语依旧蛊惑,许诺着毁灭的快感和力量的甘美,但它似乎也察觉到了那冰冷第三方存在的威胁,变得不再那么肆无忌惮,时而会带上一种试探性的谨慎。
而那冰冷的几何低语,则持续不断地进行着扫描、评估、记录,将他的每一次情绪波动、每一个思维碎片都化为冰冷的数据流。它不阻止虚空的腐蚀,也不强化它,只是观察,如同观察培养皿中微生物的碰撞。
在这两种非人力量的夹缝中,寒汶那被仇恨和野心灼烧得所剩无几的自我意识,如同暴风雨中最后一盏摇曳的烛火,艰难地维系着。他从未如此清晰地感受过自己的渺小和可悲,也从未如此强烈地迸发出一种扭曲的求生欲——不是为了崇高的理想,仅仅是为了证明“寒汶”这个存在,尚未被完全抹去。
他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擦去嘴角因精神冲击而溢出的涎水,眼神中的疯狂沉淀下来,化为一种更为阴鸷、更为危险的冰冷。他不再试图嘶吼着驱逐脑中的声音,而是开始学习在它们的噪音中分辨信息,甚至...尝试利用它们。
他注意到,当那冰冷低语进行“扫描”时,虚空低语会有一个极其短暂的凝滞或减弱。而当虚空能量剧烈波动时,冰冷低语的“数据流”也会出现细微的扰动。
“哼...神仙打架...”他发出一声沙哑的冷笑,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脖颈,“那我这条地上的毒蛇,就在你们的影子底下,做我自己的事。”
他重新握紧水晶碎片,不再完全被动接受指令,而是开始主动地、小心翼翼地输出自己的意志。他依旧需要虚空的力量来执行计划,但他开始尝试给命令加上“前缀”和“后缀”——如何更隐蔽地利用刘明,如何在煽动混乱的同时尽量抹去过于明显的虚空痕迹以避免引起那“第三方”的过早清理,如何让血爪的叛乱在失败后还能留下更多难以追查的隐患。
这个过程极其痛苦,如同在两根高速旋转的砂轮间寻找立足点。每一次思考都伴随着双重的干扰和撕裂感。但他坚持着,凭借着对陆崆、对联盟的刻骨仇恨和对自身存在的畸形执着,他竟然真的逐渐摸索出一点在夹缝中操控力量的蹩脚技巧。
他的指令变得更为狡猾和隐蔽。通过刘明散播的误导数据,不再仅仅是低估威胁,开始夹杂一些相互矛盾的、指向错误研究方向的小线索,意图拖慢整个星核研究的进程,并在研究所内部制造猜疑。对兽人部落残余势力的指令,则强调了潜伏和等待,积蓄力量,而非再次盲目冲击。
与此同时,联盟方面并未放松警惕。
陆崆在适应武将级力量的同时,加大了对光陨异形(星陨异形)的引导。他尝试将脑海中那幅星图的模糊感应与伙伴分享。令人惊异的是,光陨异形对星图的反应远比他强烈,那些甲壳上的蓝色星点明亮闪烁,复眼之中仿佛倒映出浩瀚星河,传递回一种强烈的“渴望”与“方向感”。
“它...似乎能理解星图的部分含义,或者说,能感应到星图指向的‘终点’散发出的能量气息。”陆崆将这一发现告知了祁主任。
祁主任大为振奋,立刻调整了研究方向,分出部分精力尝试建立陆崆-光陨异形-星核晶体之间的能量感应模型,希望通过唤兽这种独特的生物媒介,间接破译星图的奥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