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诗人,又写什么呢?”
她声音压得低,尾音带着点促狭的笑意,“写得这么认真,连我站你身后都没察觉。”
许成军心头一跳。
这东西还兴给你看?
忙把稿纸往论文底下塞。
面色坦然,从容不变,轻飘飘地带过:“没什么,瞎写的,遣词造句练手罢了。”
“瞎写能让你嘴角都翘起来?”
苏曼舒伸手就去够,指尖刚碰到纸角,就被许成军按住手腕。
她的手微凉,像块白玉。
他一触就松了劲,倒让她趁机抽走了半页诗稿。
“哎!”
许成军要去抢,苏曼舒却转身绕到书架后,把诗稿举过头顶。
她个头本就高挑,目测至少170cm。
这一抬胳膊,布包带从肩头滑下来,露出纤细的锁骨。
月光落在上面,撒了层碎银。
“苏老师,幼稚了啊!”
许成军绕着书架追,旧书在两人躲闪间簌簌掉灰。
苏曼舒脚步轻快,踩着地板的“吱呀”声笑:“大诗人写的东西,还怕人看?莫非有鬼?”
“哪有心事,就是写得糙!”
许成军伸手去够她手里的纸,指尖擦过她手背,两人都像被烫到似的缩回手。
苏曼舒趁机钻到长桌另一侧,把诗稿按在桌上,故作严肃地念:“‘看吧,浪花漫过沙堤’。哟,我还以为写的是刚才的月光呢!”
好嘛!
当面处刑是吧!
许成军绕到桌前,她却把纸往身后一藏,背着手后退:“想要啊?那得说句好听的。”
“说什么?”
他停下脚步,看着她眼里的狡黠。
“说‘苏曼舒同学最聪明,一看就懂我的诗’。”
她歪头笑,一头乌黑的直发被风吹出自然的弧度。
就这?
你难为难为79年的男生还行?
当前世“伦理梗”“父子梗”白玩的?
许成军假装憋了半天,好像从牙缝里挤出声:“苏同学最聪明啦!聪明得不得了!我的诗都看得懂!”
“不够真诚!”
苏曼舒摇头,忽然踮脚去够书架顶层的书,故意把后背亮给他。
许成军瞅准机会伸手去抢,却被她转身按住胳膊——
两人的影子在墙上叠成一团,她的发梢扫过他下巴,带着樟木和洗发膏的混合香气。
许成军看见她瞳孔里映着自己的影子,睫毛在眼底投下阴影。
刚才还带着促狭笑意的眼神,此刻忽然蒙上层水汽。
有些发慌。
苏曼舒也望着他,他眼里的玩笑劲儿还没散去,却藏着丝连自己都没察觉的软,像被晚风揉过的月光。
许成军不知道的是,苏曼舒早就看过了他的《谷仓》和《秤星》。
她本以为他应该是农家知青形象,却在接触后才发现,
这人意外的“前卫”。
无论是学识、见识,亦或者他身上沉稳带着锋的气质。
而那首《向光而行》好像是连接农家知青和“前卫”的纽带。
...
走廊里的钟摆“滴答”响了一声,惊得两人同时眨了眼。
许成军的喉结不自觉滚了滚,想说句俏皮话打破这静。
却怎么也没张开口。
苏曼舒的指尖在他胳膊上轻轻颤了下。
明明该松开的手,却不自觉收得更紧了些,耳根的红顺着下颌线悄悄漫上来。
樟木香气混着她发间的皂角味扑过来,许成军忽然觉得呼吸有点沉。
目光忍不住往她泛红的耳尖瞟,又自觉移开。
苏曼舒也想移开视线,目光却被吸住,在他紧抿的嘴角停了停,又飞快躲开,睫毛抖得厉害。
许同学真好看啊!
她心里刚冒出这念头,就见许成军忽然定了定神。
他没再躲闪,目光重新落回她脸上时,那双刚才还漾着玩笑的眼睛竟沉了沉,添了几分与年龄不符的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