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具下的姬明欢默默记住了它的地址和名字。
随后他抬起右臂,伸出拘束带缠绕住公路上的红绿灯牌,揪住漆黑的拘束带在月色之下一跃而起。
不多时,黑蛹便回到了六本木大酒店。
微缩身体,从敞开着的落地窗中钻入光线昏暗的房间。
侧目望去,可以看见此时他的拘束带化身正坐在床上发呆,手里还捏着一张房卡。
“辛苦了。”
姬明欢解开包裹着全身的拘束带,走了过去,象征性地对另一个“顾文裕”慰问一声,紧接着拘束带化身“嘶啦嘶啦”地化为一片炙热的气体散去。
房卡“啪嗒”一声掉在地上。
他用拘束带捡起地上的房卡,拉伸至门口处,将门口放入卡槽之中。
高档大床房里的橙黄色灯光逐一亮起,驱散了冰冷的黑暗。
姬明欢坐到柔软的床铺上,佝偻着背部,轻轻舒了口气:“这样一来,可算洗脱嫌疑了。”
他如释重负地向后一瘫,径直躺到床上。
“今天早点睡……导师今晚可能会过来,跟我说一说我父母的事;即使他不来,明天晚上我还要去见鬼钟,养精蓄锐。”
于是阖上眼皮没多久,姬明欢的意识便沉沉地坠入了梦乡之中。
一夜无言。
.........
........
次日,日本东京的六本木大酒店里。
一号机体睁开眼时,姬明欢看见墙上的时间是早上7点半。
与此同时,第一抹天光透过高档窗帘洒了进来,照在了红色地板上。
“导师昨晚没来找我么……”
姬明欢望着天花板发了一会呆,随即缓缓从床上爬起身来。
7月15日,这一整天下来他都无所事事,倒不如说实在没什么事可以干。
本体那边:无人来访的时候监禁室里依旧冷清一片,于是姬明欢下了床,在实验者们放在地上的盘子里随便捡了点东西吃,填饱肚子之后便躺回床上继续睡觉;
夏平昼那边:由于还没收到团长到达东京的消息,只好一直待在咖啡馆里,喝喝咖啡,陪绫濑折纸和织田泷影两人聊聊天,偶尔充当一下店内的服务员,给客人递一递白砂糖和书本,倒也显得惬意;
最后……也就只剩下顾文裕这边,还有一些事情悬而未决。
因为就在这一天的晚上,姬明欢约了顾卓案在东京湾附近的一栋废弃大楼上方见面。
时间若指缝流沙,悄无声息地流逝着。
到了黄昏时分,向着地平线垂落的夕阳缓缓地带走了散落在人间的余晖,霓虹灯像是被推倒的多米诺骨牌一般,在东京的四处冉冉升起。
又一个夜晚到来了,接踵而至的是一场忽如其来的暴雨。
云端之上好像忽然敞开了一道闸门,上千万吨的雨水滂沱坠下。
雨丝在大街小巷和高楼电缆之间飘荡,划出了一条条清冽的抛物线,最后猛烈地拍打在大地上。
风声呜呜呼啸,雷鸣轰隆作响……
天幕间可窥见一抹骇人的雷光,就连云层都被点亮。
此时此刻,东京湾周围的一栋废弃大楼,最顶层。
黑蛹正一动不动地倒吊在天花板的下方,手里捧着一本名为《该怎么摆脱原生家庭的负面影响》的教育类书籍。
借着窗外投来的一点霓虹光亮,他低垂着眼,静静翻阅着书本。
面对“鬼钟”这种狠角色,他倒也懒得装腔作势,把自己围成一个巨蛹了——那根本起不到威慑力,反而可能会成为激怒对方的导火索。
“呼啦哗啦”的雨声中,黑蛹侧目看着雨幕中的东京市,东京湾彩虹大桥依旧灯火通明,车流汇成一条光龙。
就在这时,他忽然用余光看见有一道人影出现在了楼层中央——“轰隆”一声,闪电划过天幕,稍纵即逝的亮光照亮了他的身影。
黑蛹微微怔了一秒,缓缓回过头,望向前方。
只见这位不速之客头戴刻着金属Z字的呼吸面具,身上罩着一条黑色的长披风,修长的披风裹住他的全身,让他的身形隐于黑暗之中,却无法盖去瞳孔中闪动着的赤芒。
他缓缓朝着黑蛹走来,每一步都好像伴随着铜钟的轰鸣……
雨还在下着,世界静默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