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剩什么没做?”
“我看下……”谢清欢探头到钉菜单的木板前看了眼,“只剩一份回锅肉盖饭。”
师公写的字过于简化,她起初看不太明白,经过这几日的适应和积累,起码菜名都能看懂了。
吴铭边刷锅边说:“备三份料,把你师公的午饭一并做了。”
盖饭的菜量只有单点的一半,三份料相当于一份半。
又问:“要不也给你做一份?”
“弟子不饿。”
吴铭打趣道:“可是桃子吃多了?”
谢清欢双颊生烫,立时埋头备料,避而不答。
她确实没少吃,零零碎碎加起来得有三四个,却不知能换得几年寿数?
吴记川饭的六位已经吃了两个半小时,下酒已经行至第七盏,眼下正是酒足菜饱、食欲渐消、频频出恭的时候。
说起来,麦秸巷里的“公共厕所”还是状元楼出资建的,距离吴记川饭很近,走过去只须两三分钟。
虽说状元楼并未对其使用做出限制,但除了该楼的食客和员工,罕有人会把自家的肥水拉在他人的茅厕。
林希等人曾在状元楼用膳,自是熟门熟路,不必赘述。
“走菜!”
吴铭将回锅肉炒出装盘,稍稍松一口气。
川味饭馆这边已经搞定,最后还剩吴记川饭的两道菜:清炒菠菜和鲫鱼豆腐羹。
宋时的羹可以加米也可以不加米,前者叫糁羹,比如苏东坡父子做的玉糁羹;后者叫羹汤,最出名的当属南宋初期的宋五嫂鱼羹,有谣传说是现代西湖醋鱼的前身。
这自然是后人牵强附会,一道汤菜和一道烧菜,二者并无关联。不过宋人喜食酸甜口,确实有可能会爱上西湖醋鱼(前提是做得好),以后倒不妨做来试试。
把煎香熬白的鲫鱼豆腐羹倒汤煲里保温,菠菜不急着下锅。
先吃几块西瓜凉快凉快。
待最后一个客人离店,父子俩和谢清欢聚在后厨将剩下的冰西瓜分而食之,当然也没忘了给李二郎留几牙。
吃得正嗨,李二郎忽然推门而入:“掌柜的,最后一盏!”
吴建军招呼道:“来来来,吃块西瓜再走。”
吴铭将手里的西瓜三两口啃完,猛火灶,启动!
店堂里,七盏酒过后,六人已有七八分饱。
林希将碟中最后一片葱爆羊肉吃下,慨然叹道:“此时方信子瞻所言不虚!“
苏轼不解其意:“子中兄何出此言?”
“庖丁鼓刀,易牙烹熬——吴掌柜之技艺,诚不负此八字!”
“善哉斯言!”
王汾等人皆颔首称是。
四人本疑二苏僻处蜀地,未曾尝过珍馐,故多溢美之辞。
然这十四道下酒,非但有荔枝腰子这等青出于蓝的名肴,更兼诸多独创新菜,竟是道道不凡,任取其一,便可作正店的招牌!
林希心里暗忖:吴掌柜于庖厨之道的造诣,怕是远胜状元楼的铛头。
惜哉!
此间终究是简陋了些,既无丝竹笙箫之雅,亦乏红袖添香之趣,若非如此,日后东京宴饮,谁复问津状元楼哉!
王汾说道:“葱爆羊肉便也罢了,吴掌柜竟能化猪肉为珍馐,实乃奇技!”
胡宗愈拊掌应和:“若非二郎明言,我竟以为此肉与牛肉无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