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王爷听得老王妃的安抚,心情宽慰了二分,但仍是愁眉深锁,女儿被他娇惯坏了,终于惹出一桩让他不省心的事情来了。
在老王爷的眼里,骆莲楚从来都是晓得分寸的孩子,虽然自幼就顽劣得很,可也从未真的跟家里惹上过什么大麻烦,这次却跟骆九琛实打实的不对付,一副势要死磕到底的阵仗,可见她对九王爷是有多上心。
这点老王爷自骆九琛再次颁布赐婚圣旨起,他就预感到骆莲楚会不服,但没想到她竟会以下犯上,直闯御书房。
王府的面子事小,伤了兄弟和父女间的感情事大,老王爷在此事上不敢有半分含糊,骆九琛是西夏的君王,已给足了他这个老哥哥的颜面,是悄悄派遣罗城来通知他的。
来到王府之时,罗城也是让他把避开府里的众人单独与他商谈。
说着,几人便到得御书房门外,骆莲楚在御书房里小声哭泣,老王爷夫妻半是心疼,半是恨铁不成钢,女儿在哪儿哭不好,偏生跑到御书房当着皇帝的面儿,没被责罚已经是骆九琛脾气好了。
“陛下,臣教女无方,还请陛下责罚!”老王爷忙向骆九琛至歉,说着就要跪到地上。
骆九琛可承受不住,老王爷虽跟他一个辈分,但却年长他不少,跟先帝年龄相仿。
他离开座位,上前几步虚扶住老王爷,“皇兄,这不是你的过错,情之一事,不在你我能管控的范围内,但郡主几次三番的针对棠棠,朕也是不得已而为之,还请皇兄见谅,莫要怪朕不念旧情。”
老王妃轻斥着骆莲楚,让骆莲楚跪得端正一些,给骆九琛诚恳道歉,“楚儿,陛下也是为了你好,九王爷他对你无意,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快好好跟陛下道个歉。”
“不要,娘,我没有错,错的人不是我,是陛下,他逼我嫁给自己不喜欢的人,哪儿有他这样做叔叔的,说起来司月姐姐陛下他也不是没娶吗?最后还把司月姐姐……”骆莲楚一脸愤懑的替司月打抱不平。
老王爷连忙厉声打断了她,心知司家是骆九琛的仇家,骆莲楚在骆九琛的面前提这些个晦气的人,也,多少是在嫌自个儿命硬,“楚儿你住口,司家那种叛臣贼子是能够,何况司月是与西域王子当时已有染了,陛下此举并无不妥之处,且你为小辈,怎可妄论长者之事?”
“楚儿,你莫要在陛下面前说些不吉利的人,司家之人都不存世间,你也该多往前看了。”老王妃抚摸着女儿乌黑的鬓角,她晓得女儿与司家小姐交好。
“娘,您怎么也帮亲不帮理了?司姐姐哪里不吉利了?造反的人是太后,又不是司月姐姐,又何必迁怒于她,司月姐姐可是跟着陛下一起长大的,陛下竟也做得出来!”骆莲楚话满含不甘,她跟司月关系向来不错,除开表姐外,朋友之中也只有司月能入她的心了。
司月对骆莲楚明面上还是很好,给足了骆莲楚面子,也时常讨她欢心,骆莲楚便以为司月是真心对她好的,万料不到司月对她也不过虚以为蛇,现而今人已客死异国他乡,死无对证。
“郡主,朕实话告你吧,就因为朕顾念旧情,司月才能苟活到西域,朕若不顾念着旧情,司月死一万次都不够,棠棠就算不是花将军的千金,不是朕的皇后,她也是西夏的子民,容不得被皇亲贵胄欺辱,你现在的行为与司月活着时所做的并无两样。”
骆九琛绵里藏针,看着骆莲楚时虽面无表情,甚至声音也很低沉,但眸中锋芒毕露,令人见之心中一颤。
老王爷只看了一眼,便低下头去不敢再瞧,他知道骆九琛这是动真格的了,来时的路上他反复纠结,是不是要劝骆九琛收回赐婚的圣旨,因为他心中已有定论,他没有能劝服骆莲楚的把握,也实在不愿女儿困在一段自己的不喜欢的婚姻里。
何况骆九琛的赐婚来得太过突然,老王爷愿以为骆九琛不再做主骆莲楚的婚事,却不料会再一次把骆莲楚赐婚同一个人,他一时难以抉择,不知该如何开口。
骆莲楚面无惧色,直勾勾注视骆九琛,冷笑了一声,“陛下,你是想说我跟着司姐姐学坏了吧?还不是陛下您逼的,司姐姐那么喜欢你,你是怎么对她的?你有选择娶自己喜欢的人,为了她不纳别的女子,我可以选择不嫁给自己不喜欢的人,为了喜欢的人我可以终身不嫁!”
老王爷气血翻涌,一把掌落到了骆莲楚娇嫩的面颊上,“楚儿,你可知你在说什么?赌气的话可以对着爹娘说,但万不可对着陛下说,这是大不敬。”
骆莲楚捂着被打的那半张脸,望着老王爷时,怨恨中带着倔强,“爹,到底是您的手足之情重要,还是我这个女儿重要?你终究还是选择了手足之情,要女儿妥协是吗?”
老王爷与骆莲楚父女二人大眼瞪着小眼,对峙了片刻,骆莲楚一气之下转身便离开了。
眼见女儿夺门而出,老王妃想去拉住骆莲楚,却被老王爷低声喝止,“夫人,你让她去静一静,我们都需要各自好好想清楚到底需要的是什么,又会有什么后果,咱们做父母不能一辈子都在她身边保护她,是时候让她成长起来,为自己的人生负责了。”
老王妃没奈何,老王爷这一把掌只怕是打到了骆莲楚的心上去了,骆莲楚莫抹着泪离开,她自幼都是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哪里受过这种气,老王爷心里肯定也不好受。
可谁让莲楚在身为至尊的骆九琛面前大呼小叫的,更甚的言辞是提谁不好,非得去提那该死的司家人,这不是明摆着在激怒骆九琛找罚吗?老王王爷只好先下手自己教训了。
看在他亲自教训的份上,骆九琛必然会给他几分薄面,不至于让他下不来台,兄弟和女儿都重要,但女儿不懂事,他这个做爹的就该替她擦屁股。
从罗城身边呼啸而过时,罗城在考虑要不要去拦截,但转念一想骆九琛并无吩咐,他也不想去招惹这炸毛的小姑奶奶,有老王爷这块免责金牌,骆莲楚算是投了个好胎。
这是罗城羡慕不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