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厮得令,急匆匆的去了,花棠棠背脊发凉,心道诸葛丞相果真是凉薄,半点不念父女情分。她替云娜郡主感到气愤。
花棠棠真想喝杯毒酒一了百了得了,可是死了就一定能回到现实世界吗?
踌躇片刻,花棠棠不敢赌命,咬咬牙沉思起来。
既然云娜郡主的父亲和后母都唯利是图,她目前毫无利用价值,诸葛易断然不会管她的生死。而书里的结局,她死后,诸葛柔顶替了她坐上将军夫人的位置。
花棠棠立时停止悠悠低泣声,无可奈何的叹气道:“爹爹莫要去请李道长,若你厌弃女儿,女儿乖乖安息便是了。”
周遭更是鸦雀无声,虽然都以为花棠棠的鬼魂畏惧道士,但还是心有余悸,未敢挪动脚步。
诸葛柔做贼心虚,躲在玉娘的身后惊出一身冷汗,她紧紧抓住玉娘的手臂,恐惧之色稍有缓解,提心吊胆的试探着弱弱道:“云娜姐姐,爹爹会厚葬你的,让你在黄泉路上有好吃好喝的,生死有命,你就切勿计较了,好好投胎去吧!”
好一句生死有命,花棠棠哑声冷笑,佯装若无其事的敷衍道:“妹妹说得极是,我必定好好投胎重新为人。”
说到最后,花棠棠故意加重语气,心有不甘。可惜木棺里头空气稀薄,过于憋闷,她不想在此与人多作周旋。
毕竟这是丞相府,诸葛易的势力范围内,花棠棠深知在这里起冲突只会对自己不利,只好先应承下来。
李道长到时,诸葛易未免节外生枝,要了几张镇压邪祟的符箓贴在棺身及棺盖周围,确保万无一失,然后简单的陈述了几句道明原委。
李道长也未详加询问,便听诸葛易催促道:“道长,小女尸骨未寒,烦请道长让她早日入土为安。”
“相爷节哀顺变,贫道早前算过,郡主生来福薄,心中恐有不满之处,相爷倘若不嫌麻烦,郡主头七这天可破费些香火钱到我观求个安稳。”李道长一甩拂尘,郑重其事的道。
言下之意,诸葛易心明如镜,无非是变相索取财物,香火钱只是客套话,说破了伤颜面,逢此节骨眼儿上,他硬着头皮同意了。
玉娘露出左右为难的神色,她在外经商也曾遇到过讹诈之人,这李道长明显,犹豫着凑近诸葛易的身边,忙附耳低语道:“老爷,云娜的后事更须从长计议,这老道的做派不够光明磊落,谁知他说的是真是假。”
诸葛易适才就下了决断,脸色凝重,认命的道:“事出突然,只要他能将此事善了,破费点也未尝不可。”
玉娘只得作罢,叹了口气,也不再提及,她亦忌惮先前一幕重演。
诸葛易礼节周全,神情庄重,一身素白丧服将他这个白发人送黑发人的半百父亲衬得分外苍老,拱手言道:“多谢李道长指点迷津,我必当重谢。”
李道长见诸葛易答应得如此爽快,开怀一笑,捋一捋胡须,愈发客气道:“如此,贫道恭敬不如从命了,但听相爷吩咐。”
“李道长乃玉阳观观主,法术可谓高明,你尽管安排便是,我自会照办,事关小女亡灵,万万马虎不得。”
“相爷谬赞,贫道定当竭尽所能,不负相爷所托,郡主最好在今日午时之前入土,方能为安。”
“如此甚好。”诸葛易巴不得早日解决这桩事由,亲自向西遇帝交代,免得夜长梦多,惹出流言蜚语四处流传引人瞩目。
西域帝制下严谨,诸葛易唯恐惹祸上身,何况云娜郡主可是和小将军有着婚约,他势必会追究到底。
诸葛易望着门外绵绵秋雨若有所思,为防止符箓淋湿后失却镇住魂灵的效用,特意让人遮盖住灵柩。
待得一切准备妥善,诸葛易便让四个身强体壮的大汉抬棺前往事先选好的墓地。
丞相府丧女是大事,长街十里时有驻足围观的人。
一路上丧乐震天,乐器奏出的悲鸣声在市集里喧嚣。
突然,一道哀怨的哭喊声响起:“你等还不快将我放下,小心本郡主吃了你们!”
这威胁声阴森可怖,还夹带着一丝狠厉,几名抬棺大汉离花棠棠最近,俱已听清。后怕的面面相觑,冒出豆大汗珠,均已吓得浑身发软,无力再挪动步伐。
诸葛易察觉到情况有异,迈步朝这边走来,李道长尾随其后,好奇的近前翻动着遮盖物检视。
诸葛易觑了眼完好无损的符箓,盯着几人问道:“为何忽然停下?”
“这……这棺,小的们实在是不敢抬了,还请相爷高抬贵手,另外请人来接应这桩差事吧!”几个大汉跪在湿漉漉的地面上,全是一副诚惶诚恐的模样,像是受了极大的惊吓,以至于到现在都还在微微发抖。
诸葛易疑窦丛生,侧目注视着李道长,静待他解惑。
李道长也觉怪异非常,但根本不当回事儿,以为这是大显身手的好时机,拍着胸脯信心十足的道:“诸位莫怕,只管如实道来,若有什么古怪之事发生,不得已贫道也好作法困住郡主的魂魄。”
花棠棠没忍住笑出了声,如此大言不惭,寻思着这老道士莫不是位缺真本事的,只是个会忽悠人的江湖术士。
然而自己原文里并没有这号人物,花棠棠百思不得其解,她扶额思考一会儿,决定不管了,还是按着事先设想好的步骤,一不做二不休,掀开棺盖冒出头来,阴恻恻冷笑道:“我倒要瞧瞧你这老道怎生施法困住我!”
李道长自视甚高,掏出纸笔念念有词,迅速画了一张符朝花棠棠脑门处拍去,“郡主啊,你快快安息吧,莫要出来作恶了。”
花棠棠跳将出来,披头散发,凄厉音调拖长,凶神恶煞的神态形同鬼魅,十指曲成爪状,恶狠狠的瞪着李道长啐道:“奉劝你这老道好自为之,本郡主可是厉鬼,就凭你治不住的,早些逃走方可保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