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林里发出窸窸窣窣轻微响动,花棠棠的耳力灵敏,人又刚好对着那扇雕窗,她瞥见天青色人影的衣袂抽出视野。
内心五味杂陈,莫名生出几许烦躁浮动。
一个把月未见骆九琛,她快把此人抛诸脑后,若不是他出现,她快要忘记这个人的存在。
不知为何,她的心还是被骆九琛牵引了。
思考着他的反应,花棠棠会不由自主的联想到他的心情怎么样,是好是坏。
沈跃羡背对着她,不似她练武之身耳聪目明,对任何风吹草动都有着很强烈的洞察力。
“棠棠,你在看什么呢?”沈跃羡的五指在出神的花棠棠眼前晃动,他扭头回望时只看到一只麻雀叽叽喳喳的扑棱着翅膀飞走,唯余摇曳的碧绿竹叶。
花棠棠寻了个借口,不客气的道:“没什么,我出去一会儿,买点材料就回来,阿羡你帮我看着点。”
沈跃羡总觉得她哪里怪怪的,但又说不上来哪里奇怪了,挠头想再问仔细,可人已出门。
花棠棠步出画眉坊时东张西望,她相信骆九琛仍在画眉坊周围,他是想见她的。
思及方才的情形,她感觉骆九琛像是在吃味儿。
花棠棠在画眉坊的周边逛了一圈,打算折返之时,一双手捂住她的嘴,迅速将她拽到一处巷子里。
继而是双结实的手臂将她抵在墙壁上,她怎么推也推不开。
她的手软绵绵的,骆九琛的呼吸喷薄而出,她的皮肤一阵瘙痒,心跳如擂鼓般剧烈。
两人的动作暧昧至极,花棠棠仿佛被圈在骆九琛的怀抱中,耳根子火燎一般灼热难当,想逃离却逃不开。
花棠棠率先开口,“好久不见,你最近都在忙什么?”
骆九琛表情淡淡的,“处理公务繁忙。”
花棠棠不想把天聊死,而且骆九琛把她困在墙壁的姿势过于亲昵,她的心乱糟糟的,“我们换个地方谈吧,司月的人一直在附近盯梢。”
骆九琛看透她的那点小心思,为了惩罚她,他就偏要如此,“我都知道,你放心,这里很安全。”
花棠棠直视着他,认认真真的道:“那你先放我出去,我有话对你说。”
眼神打架,谁也不让。
半晌,骆九琛面对她终是败下阵来,放开了花棠棠。
“你说,我听着。”
花棠棠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要向他作多余解释,她不停自我说服着,她只不过是想缓和局面,不想让骆九琛误会。
“我想让画眉坊的生意越来越好,这些日子都在倒腾胭脂水粉,阿羡他只是我强留下来帮忙的,我和他只是朋友。”
听完花棠棠的一席话,骆九琛心情舒畅了许多,他的嘴角微微勾起,之前那些不安和阴霾烟消云散。
骆九琛深情的注视着花棠棠,“记得保重身体,别太忙碌了,钱是赚不完的,比起上回我见到你的时候,你又瘦了。”
花棠棠轻“嗯”了一声,他的关切使她心头暖融融的,她现在才有机会细致观察到骆九琛的妆容。
见骆九琛的脸上水粉浓一处淡一处的,涂抹得不怎么均匀,两道英挺的眉经他之手变得粗壮,唇色也搭配不当,红艳了一点。
整体勉勉强强,却不能细看。
尤其是花棠棠这样的行家,用她的标准衡量没有几处是及格的。
她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你这脸怎么画得古古怪怪的。”
骆九琛的手下意识往脸上摸,“我用的你给我的化妆品,照着你教我的手法画的,是哪里画错了吗?”
“比起上回有长进了。”花棠棠只说了一半,另一半她隐在肚子里,不欲打击他。
两人在城郊外边走边说,司月的人早被甩掉了,骆九琛是不可能让司月的人跟踪他们的。
幸好他学了花棠棠的化妆术,易容出的门,即使撞到也应无人认得出来,只是司月疑心重,跟花棠棠接触来往的人,她都会暗中盘查根底。
特别是男人,司月一直在防范花棠棠和骆九琛有所纠葛,而二人都心知肚明司月的心思,多数时候皆是暗中交往。
骆九琛陪着花棠棠走了一段,回忆起上次他送她的礼物,再把目光扫到她的胸前,“我上次送你的东西,你怎么没佩戴?”
“东西太贵重,差点给弄丢,我收藏起来了,放在我家中也能招财。”花棠棠撒了一半的谎,东西不是因为会弄丢收藏起来的,而是她觉得太贵重戴在身上必然要被人问来问去,她不喜欢时时去回应,还要继续反复谎言。
万一传到骆九琛耳里,不知骆九琛会作何感想,届时就尴尬无比了。
何况她跟骆九琛来往密切的关系不能公开,司月和太后定会处处针对她,好不容易画眉坊能够安然无事,她不想前功尽弃。
生意还要接着往下做,并且她立志要成为西夏国最富有的商人。
“下回我来之前会命罗城先来知会你一声,记得把我送的礼物佩戴上,就当是戴给我看吧。”骆九琛语气温柔,话中有离别之意。
花棠棠温顺的点头同意,她没有理由拒绝这个请求。
骆九琛于她有种舒适的感觉,她也说不上来是什么原因,跟他相处起来,花棠棠只觉安心。
花棠棠有些不舍,“你要回宫去了吗?”
骆九琛笑意渐深,忍不住揶揄道:“你难道是舍不得我走?”
花棠棠俏脸绯红一片,连忙摇头,“你还是回宫忙你的去吧,我也该回去了,阿羡再等不到我,得出门来寻人了。”
一听到她提沈跃羡,骆九琛的脸忽然垮了下来!
花棠棠发觉骆九琛的面部情绪有所变化,冲他莞尔一笑安抚着他,“你好好处理政事,我下次一定把貔貅戴给你看。”
骆九琛倍感受用,临去前还回味着花棠棠的甜美笑容,只盼下回再见佳人。
花棠棠回到画眉坊后院的小屋,沈跃羡迎上前来,瞅她满手空空的,“你怎么去了这么久?”
“我到处都跑遍了,还是没买到,只好让哥哥出马了。”花棠棠的话里充满遗憾,她浸湿帕子拧干,擦拭额角汗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