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流景笑起来,摸索着拧开了水囊上的封口,抬手与身前人举杯相碰,暗淡的双眼便落了漫天暮色,恍若天上云锦。
愿岁并谢,与长友兮。
柳依依眸光灿亮,掷地有声道:故人相与,千里自同风!
兽皮制成的水囊与竹筒轻碰,二人扬首同饮,清冽甘甜的酒液入喉,远处传来胡笳浑厚的曲调。
许是当下景致叫人舒怀,许是酒意上涌让人起兴,柳依依一口饮罢,拔出腰间弯刀,明丽如火的绛衣一晃,她便手握弯刀信手舞起了刀。
人生百岁,七十稀少。更除十年孩童小。又十年昏老。
飒飒的破风声穿林过耳,与意气飞扬的语调一并高歌于长空。
楚流景展眉一笑,击节而歌,便与她一同高唱起来。
都来五十载,一半被、睡魔分了。那二十五载之中,宁无些个烦恼。
仔细思量,好追欢及早。遇酒追朋笑傲。任玉山摧倒。
沉醉且沉醉,人生似、露垂芳草。幸新来、有酒如渑,结千秋歌笑。
银光一挑,镶金缀玉的弯刀斩破长风,竹筒中酒水浇于刀上,烈酒洗刀,锐利的刀身便泛起了泠泠清光。
柳依依反手将弯刀收归刀鞘,回眸看向身后人,眉眼间俱是飞扬神采,再没了先前的怅然酸楚。
从未听过你唱曲,没想到唱起来倒还挺好听的。
楚流景微微一笑,自是不及柳少当家悦耳。
听她打趣自己,柳依依睨她一眼,望着天际将尽的余晖,便伸出了手。
太阳将落山了,夜里风寒,我们回去罢。
楚流景颔首应下,正欲与她一同返回毡帐,却听得万里坡的另一端传来一阵铃声,声音不似先前的引魂铃那般苍凉,当啷浑厚,更像骆驼所系的驼铃。
什么声音?她问。
柳依依并未回首,只扶过了她的身子,似对如此铃音早已习以为常。
是大娘子,每日日落时她都会来万里坡看看,如此这般已经十余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