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事情就有些尴尬了,如果是按照原本的考试内容,夏林不说拿状元吧,成三甲进士肯定没问题。
但这新的考试内容,他却只能踩着进士线登榜。
林木森,南榜一百二十七名,一共取一百五十人。
而南榜第一倒也不是老张,是一个非常年轻的少年,仅有十八岁。算是书院的第三代学生,家中很困难,吃住都在书院,就连逢年过节都需留驻书院勤工俭学。
但老张也不差,他拿了第三,与第二名只有四分的差距。要知道老张可是没有经过系统训练也没有相关书籍查阅的,他的第三名可是实打实自己靠着零星的记忆和之前对旁人讨论时的内容进行提炼总结出来的。
“一百多名,你可是开山立派的人,你考一百多名,你怎么好意思的?”
“别骂了别骂了。”夏林手上拿着名单仔细看了一圈:“从两榜之上挑点人出来大力宣传一下。”
老张眉头挑了一下:“你打算挑谁?”
“北榜就选桃仙枝和杜高和。这两个人我看了一下,桃仙枝是孤儿出身,被姑姑收养,靠在洛阳城边种菜砍柴为生。杜高和情况差不多,父亲含冤入狱之后他靠给人放羊过活,这俩人一个北榜第一一个北榜第四,好好宣传宣传,让金陵日报出一个大版面的专题。”
夏林说完之后转过头看着皱着眉头反复看榜单的景泰帝:“你找什么呢?”
“咋没有朕的名字啊。”
“落榜了呗。”夏林翻了个白眼:“你还嘲笑我,我高低还能有个一百多名。”
景泰帝深吸一口气,然后便气鼓鼓的坐在了那里也没有什么动静了,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开口道:“朕满腹经纶,连北榜都上不去?你们二人不学无术都能轻松上榜?是不是作弊了?”
老张靠在那呵呵的笑:“陛下满腹经纶,可是这次考试经纶只占了五成啊,剩下的陛下是七窍通了六窍。”
“何解?”
“一窍不通。”
“好的。”景泰帝轻轻点头:“来人,把他拖出去杀了。”
侍卫是进来了,但是站在那茫然无措的看着屋子里的几人,夏林这会儿挥了挥手让侍卫退下,然后继续说道:“靖哥哥啊,不要灰心,如今考试每年都考,今年不行明年再来呗。”
景泰帝此刻还是有些心有不甘,他把手上的名单往桌上一扔:“不看了,烦躁,礼部那些个人也太不懂事了。”
“陛下,恰恰相反,他们太懂事了。”老张哈哈大笑起来:“这次无论如何他们都要秉公执行,只要秉公即便是得罪了陛下,陛下也说不出他们的坏来,可是要是他们帮着陛下作弊,即便是场面上再漂亮,陛下也说不出他们的好。”
嗯……这么一说的确是这个道理,今天他们就能因为畏惧皇帝而帮人作弊,那明日是不是就可以因为其他原因帮人作弊?若是皇帝自己开创了舞弊的先河,那就别怪下头人把它发扬光大了。
所以礼部这次干的可以说是极为利索,不合格就是不合格,没上榜就是没上榜。
“哎呀,没上榜也不是坏事。”夏林笑呵呵的看着老张:“有些人拿了探花郎,三花同聚时他都不知道该怎么处置。”
景泰帝跟老张一听也反应了过来,南北榜的状元、榜眼和探花是要在放榜日挂花游街的。
他张仲春,大魏的宰相,三十多岁老狗,到时候骑着马去跟年轻人游街是吗?到时候可就是天下一等一的笑话了,还会被人诟病,说他占了年轻人的机会。
“怎么办?”老张看向夏林:“交给你处理了。”
“你是真狗啊,啥都交给我处理。”夏林冷笑起来:“行,是时候来一场顽疾暴毙客栈了。”
“一个暴毙客栈就给我打发了?”
“不然呢?你还要什么?说当今宰相张仲春伪造姓名参加科举考试意图舞弊给你判个满门抄斩才符合你的心意是不是?”
“那倒也没有必要。”老张摇了摇头:“诶……可惜了我呀,可惜了大魏的探花郎呀!我举人出身,其实当年若是参考说不得也是能拿个状元的人呢。”
他们在这里闲聊,却不知道这一次的考试被未来史学家称之为千年龙虎之局,因为这改革之后的第一次科举,一次性出了四十一个影响未来课本的人物。
其中桥梁建筑大佬九人、数学大佬十一人、十个宰相、五个格物大家和三个文学大家、三个史学大佬。
这一次考试为以后学生的课本增加了十分之一的厚度,可想而知这次考试的含金量。
不过这些都是很后面很后面的事情了,他们身在这个时候根本看不见,只是未来的学生提到这千年龙虎榜时,眼里并没有对先贤的崇敬只有对论文引用时的恐惧。
名单确定,自然就是放榜了。
三日后的放榜日时,那金陵城可谓是万人空巷,无数人等待着这一次的考试结果。
大清早,当放榜的官员从人群夹道之中走出来时,所有人都踮着脚尖看了起来,这里头无论是世家贵胄的子弟还是平民百姓的子弟都是在翘首以盼。
这是有史以来他们第一次站在公平公正公开的舞台上竞技,同样的准备时间,同样的考试范围,同样的内容,甚至就连考试的教材都是朝廷统一印发。虽然很多贵族子弟对此表达出了自己不忿,但他们并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想闹都闹不起来。
随着榜单和前三名的试卷被张贴在了一起,人群嗡的一声就凑了上去,有人在榜单中疯狂的寻找自己的名字,有人则饶有兴致的看着那状元郎的答卷。
中举者狂喜失态者捶胸顿足,有的当场晕厥被抬走,有的故作镇定者双手颤抖,反复核对姓名。世家子弟则从容吩咐仆人准备宴席,眼中难掩得意,普通人家的孩子则捏着喜报狂奔报喜。
而那落第老举子瘫坐在地喃喃自语,没上榜的年轻书生撕碎文稿仰天苦笑,更有人突然扑向榜文疯狂拍打,被衙役拖走时仍嘶吼“定是誊录有误”。
周遭的小贩趁机兜售解暑汤药,赌局庄家忙着结算押注,说书人暗中记下众生相作素材,闺秀们透过轿帘偷看才子,丫鬟们则叽喳点评未来姑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