悟真死死抱住:“我不松,师父你又想去跳火坑了。”
明灯:“……为师不想死了。但是你这么沉……再不起来就要压死为师了。”
悟真马上就起来了。
明灯环视四周一圈。
是个陈设简单但干净的房间。
旁边有桌子,桌子上放着已经吃空的碗碟。
桌边有窗子。
窗子开了一半,可以看见外边树还有天空。
昨晚半夜的时候下了淅淅沥沥的一场秋雨,窗台上还有水渍。
但天空已经晴朗了。
云销雨霁,雨过天晴。
就像他的名字,慕容霁。
他昨日在大火中是真的心意已决,放弃了生念。
可他没想到,他昏倒之后,弟子们会不顾生死地冲进来救他。
他那时身体动不了,但还尚存一丝意识,能隐约感到自己被人抬起。
今早,他在梦中听到悟真喃喃讲话,看见自己和悟真在山上度过的十载春秋。
他看着悟真一点点长大,看着这个孩子全心全意地信赖自己。
这孩子总是很容易知足,很单纯,很良善。
他若不在了,不知这孩子如何在纷乱世间活下去。
这时候,他才意识到,自己对人间尚有牵挂。
他报完了仇,在人间却还有割舍不下的人。
明灯看向正在抹泪的悟真,露出有些虚弱的笑:
“悟真,是为师不好,昨日吓到你了。
悟真:“师父,你以后不要吓我了。”
“悟真呐。”明灯叹一口气,却没再说什么。
虞大夫这时候进来了。
虞大夫看见明灯醒来,面上露出几分满意的神色。
又从阎王爷手中抢回一个人。
不错。
“师父,这是虞大夫,昨日救你的神医。”悟真给师父介绍。
“虞大夫?”明灯稍一迟疑,“敢问阁下可认识一位叫虞仁心的大夫?”
虞大夫微愣:“是在下的师父。”
“阿弥陀佛,”明灯已经说习惯了这几个字,“想不到两次将贫僧救回人间的,都是神医谷的大夫。”
明灯跟虞大夫简要讲了二十多年前自己曾经被虞仁心所救之事。
虞大夫再次给明灯把脉,蹙眉半晌后,豁然松开:
“当年那剂续命解药原是虎狼之药,虽保得你周全,却将这一身脂肉困在皮囊之中。我有医治之法还你本来面目,这段日子你只需好好调理即可。”
明灯:“虞大夫不必操劳,皮囊于贫僧已无甚可惜。”
他经历了大起大落,生死徘徊,早已不在乎容貌。
可是虞大夫很坚定:“大师不必推辞,我说到便会做到。”
虞大夫认为这简直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他可以治好当年师父没法治的后遗症。
这说明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虞大夫很激动地去开方子了。
太阳完全升起来了,黑山府的村民们也都起床了。
苏知知起床的时候一照镜子。
哈!两只眼都肿成包子了,眼睛都要睁不开了。
昨天哭得太厉害,眼泪流多了,今天肿得眼睛都变小了。
苏知知肿着眼睛出门去吃早饭,碰到伍瑛娘、忍冬还有冬月,发现她们的眼睛也都肿着。
薛澈的眼睛没肿,但是眼下有乌青。
苏知知问:“我爹呢,还有姨母呢?”
伍瑛娘:“在暗室里忙着呢,今日就别寻他们了。”
大家一边吃饭,一边说:
“今早的消息,铁勒汗国继续南下打来了。”
“估计这帮人一开始和谈时就是假意的。”
“知知的朋友,就是那个和亲的公主倒是逃走了……”
“要我说,让他们先打进京城也行,他们打,我们捡人头……”
此时,白洵带着一个人从后门匆匆进来了。
那人衣衫上都是尘土,蓬头垢面,急急地走来。
薛澈看一眼就认出来这是父亲安插在京城的亲信,专门用来和京城暗地通信的。
薛澈放下了手中的筷子,太阳穴突突地开始跳。
薛玉成的亲信走到薛澈面前,掏出一封信,用干涩的嗓音道:
“将军有急信!西北有战事。”
“浑邪国真的出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