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仁和伍瑛娘都不在。
薛澈倒是披着衣服从对面的屋子走出来了。
他也被吵醒了:
“知知?”
“阿澈,靡婆人又来了,我去看看。”
苏知知回屋迅速穿好衣服,还套上了铠甲。
薛澈也匆忙穿好了衣服,和苏知知一起跑出去。
等他们走到峡谷边的时候,浓重的血腥和烧焦的味道充斥鼻腔。
苏知知眼中映出破碎的火光。
她在火中看见靡婆人痛苦嘶叫的脸,如鬼魅一般扭曲,好似方才梦中的场景变成了现实。
他们看见有些靡婆士兵冲过了火海,护着阿那罗又一次突破关卡。
两股人马在最狭窄的地域交汇,打得不可开交,双方都不肯退。
那些靡婆士兵打得很疯狂,好似不要命一样。
藤甲烂了,头破了,手折了,还在继续往前冲。
他们人数众多,就如同海边的潮水一般,一波死还未消退,紧接着下一波又涌上来护着阿那罗。
这是他们靡婆打仗的规矩,谁敢退缩逃跑,回去被抓住一样会被处死。
让靡婆士兵震惊的是,对面这帮乡民居然也是不要命地在跟他们打。
而且不仅领头一男一女会功夫,每个乡民好似都会些奇奇怪怪的功夫。
有几个乡民打着打着,忽然四肢做成蛤蟆状,两腮鼓成球。
靡婆士兵正想冲过去挥刀砍,那几个乡民从地上暴起,抬掌袭来,力道生猛刚劲,将人打得胸骨碎裂。
有的山民看似像个老头子般慢悠悠地挥拳,可那一拳打在人身上,实打实地痛。
还有一个黑熊般的身影,举着个大锤在队伍间横冲乱撞,力气大得吓人,一锤捶倒一片……
最让靡婆士兵惊讶的是,这些乡民彼此配合,还会变换阵型,显然平时操练有素。
这比戍边军那一群酒囊饭袋厉害得多。
比军队还像军队。
他们进入大瑜以来,第一次被打得这么狼狈。
有一个山民的左手被削了一大片皮肉,连骨头都露出来了。
“操你大爷!”他骂骂咧咧地冲上去,右手持刀也往靡婆士兵身上连皮带骨地削下肉来。
黑山乡的乡民打到这个地步,也没有人回头。
他们知道自己哪怕死了,家里的妻儿老母会有乡里照顾。
在靡婆人来之前,他们就约定好了一切。
他们其中有人是当初从黔州来的流民。
没上黑匪山的时候,没田种,没衣穿,没饭吃,不识字,不会武功。
那时候真是活着不如死了。
可现在什么都有了,他们要守住这一切,让家中的老小都活下去。
他们宁死不退,求生而死。
靡婆军队的劣势越来越明显。
后方火海不息,前方厮杀处于下风。
苏知知在上面看着,恨不得长出一双翅膀,飞下去帮忙。
她这么想着,觉得头顶上兀然起了一阵风。
薛澈:“知知,是阿宝!”
阿宝今日白天打仗的时候忽然消失了。
一直到日落也没看见它回来。
苏知知以为阿宝是太累太饿了,去山间捕食了。
苏知知抬头,见头顶上一片乌黑。
月亮、星星、流云全都被遮住了。
低空处嗡嗡作响,像是飞来了一大片虫子。
苏知知揉揉眼睛,好像看见了隐翅虫。
隐翅虫的翅膀很短,看着就像没翅膀一般。它们体内有毒,若被拍死,毒液沾到皮肤上可引起灼伤、红肿、溃烂。
密密麻麻的虫子飞现,就像一片黑色的浪潮席卷而来。
虫群之上,高空处出现成群的鸟。
各种很大的鸟:
犀鸟、秃鹤、鹰雕、林雕……
群鸟展翅,羽翼划过气流,掀起一阵风,尖锐的喙和锋利的爪子闪烁着寒光。
阿宝在最高处盘旋,发出尖利的叫声:
咕——
咕——
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