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恪欲哭无泪,牵强地扯出笑颜,将哭不哭的,她到底何德何能受得起他“抬爱”。
天道好轮回,从前她为师,传道受业解惑,现在这逆徒竟想做她师尊。
修真界的荒唐事,真是又添一桩。
更可气的是,她左思右想,后日似乎还是她的忌日。
在她的忌日上举办即位仪式,还要收她为徒,那是不是天理难容。
“你叫什么名字?”
断恪:这么多日了,你可算是想起来问我的名字了。
“孤儿,没有名字。”
“你下去吧。”
断恪沉沉吸气,随后告退。
*
一两日眨眼便过,掌门即位是宗中大事,掌门收徒也是大事,弟子送来了宗门首席弟子的服饰,看她的眼神始终古怪。
这几日,断恪已经习惯了。
衣袂之上,碧落对沧浪,晕染和谐,绕颈而过的压襟流苏却越看越眼熟。
“这东西,不会是断掌门的遗物吧?”说得好听是遗物,说得难听那就是从死人身上扒下来的。
弟子回话:“师姐,此事我并不清楚,你心中有疑惑,可以去问掌门。”
“……”
断恪沉默着随他一路走到天权殿,诸位长老与内门弟子中的佼佼者分别落座、侍立。
“荥云宗第三十八任掌门,闻人辞,受掌门印信……”
前一任掌门,是她那临危受命的小师妹。对叶轻眠,她心中有愧,最洒脱者被迫挑起宗门重担,只因她信任,就强加了那份责任。现在让闻人辞继任掌门,也算是还她一份清净了。
“首席,掌门传你上前。”清心峰的女修见她出神,附耳提醒。
断恪抬目望去,闻人辞站在尊位前,一袭掌门服饰,强将少年人的模样衬出几分冷硬成熟。
众人注目下,她上前跪拜:“弟子拜见掌门。”
那些熟悉的面孔晃过她的眼帘,断恪尽量忽视他们脸上的异样,以手语请安:“弟子见过诸位长老、峰主。”
掌门弟子的拜师仪式她是熟悉的,现在无非就是置换了身份,她循规蹈矩完成,滴水不漏,而闻人辞落在她身上的目光却越发幽深。
“师尊,请饮拜师茶。”断恪将茶奉到他手边,闻人辞接过后却不饮。
“拜师茶就免了吧。”闻人辞道,众人虽不解,但是并未反驳。
礼成之后,新弟子需点魂灯。闻人辞捉着她的手刺破,挤出血滴落在灯芯上,霎时间,灯明人静。
“我赐你一个新的名字。”闻人辞将弟子铭牌挂在她腰间。
断引狸。
断恪有些无言。
她曾有个诨名,叫阿狸。
狗徒弟在她嘎巴之后装什么情深义重。
这段无言自大典结束后才结束。
断恪与用饭的内门弟子吵了起来,最可笑的是,对方骂得唾沫横飞,而她两只手都快舞出残影。
“师弟住口,向断首席道歉。”蓦地走来一名女修,气质如高山积雪、遗世独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