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青雉很听话。
乖乖走过去,侧身坐在床边的动作又柔又轻,整个人没什么重量,瘦弱得让人无端生疼。
不过,小姑娘却是个胆大的。
从方才到现在,一双水盈盈的杏眸就没离开过沈战梧的脸,稚嫩的眉眼里挂满了担忧。
默默与他对视,又默默红了眼眶。
未语先哭,泫然若泣。
搁谁谁都受不了。
像沈战梧这种身似钢,心似铁的糙汉子,宁可流血流汗,也绝不流泪。
平时见过最多的,就是战友臭烘烘的汗水。
哪见过小娇姑娘梨花带雨的模样。
尤其这泪还是为他流的。
阮青雉娇柔柔的几滴泪,打乱了沈战梧的阵脚,心里所有冰冷的审问,现在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严肃淡漠的脸庞上多了一丝慌乱。
不多。
但足以让男人忘记,自己才是鬼门关走过一遭的病人。
他脊背绷紧,几次抬手,想擦掉小姑娘脸颊上的泪珠,可真靠近的那一瞬,又觉得自己这么做影响不好……
只能犹豫着放弃。
但看见新的泪珠滚下时,他的手又情不自禁抬起……
沈战梧指尖顿了顿,漆黑的眸子看着她,生硬地开口:“你别哭啊,我这不是已经醒了么,没事了,都过去了,别哭,把眼泪擦擦。”
男人的嗓音哄小孩似的柔。
连他自己都不曾注意到。
阮青雉听话地抹掉泪,眨着湿漉漉的眼睫,娇娇地看着他。
沈战梧呼吸微滞,心脏好像都空了一块。
他漆黑的眸子迎上女孩的视线,沉声问道:“你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