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黑板粉笔,就在打谷场的地面上,用树枝、石块当沙盘。
“看好了!”
李云龙蹲在地上,用树枝划出简易的壕沟和火力点。
“一个班,遭遇敌机枪火力压制!怎么打?硬冲?那是找死!得动脑子!一组,正面佯攻,吸引火力!二组,从侧面土坎摸上去,用手榴弹端掉它!这叫火力吸引,侧翼迂回!懂不懂?”
“班长,进攻时怎么交替掩护?不是你冲上去就完了!后面的人火力要跟上!压制敌人!掩护前面的兄弟跃进!交替!懂不懂交替?跟拉磨似的,你推我,我推你!”
张大彪的比喻粗俗但形象。
武器实操课则是王承柱和魏和尚的舞台。
村后的空地上,成了武器博览会。
王承柱把他那门宝贝迫击炮拆了装,装了拆,每个零件都讲得唾沫横飞:“这是炮管!这是座钣!这是瞄准镜!风速!距离!角度!药包!差一点,炮弹就他娘的飞姥姥家去了!都过来!挨个上手!拆!装!给老子练到手熟为止!”
魏和尚的课则充满了危险的气息。
他亲自示范,动作快如鬼魅。
如何悄无声息接近哨兵?
锁喉的位置、力道、角度!拧断脖子的手法!如何利用地形阴影?如何快速解除敌人武装?一招一式,狠辣致命。
思想教育课是赵刚的主场。
这里没有硝烟,却同样刀光剑影。
赵刚用他那特有的、温和却极具力量的声音,剖析着“为谁扛枪,为谁打仗”的根本问题。
“同志们,我们拿起枪,不是为了当山大王,不是为了升官发财!是为了赶走日本侵略者!是为了让千千万万受苦受难的同胞,能过上没有压迫、没有剥削的好日子!”
“我们党的政策是什么?是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打倒日本帝国主义!是官兵平等,军民一家!”
随营军校的生活,艰苦枯燥,却又无比充实。
每天天不亮就被哨声催起,跑步、训练、学习、推演,直到深夜油灯耗尽。
汗水浸透了衣衫,沙土磨破了手掌,脑力体力都被压榨到了极限。
但没有人叫苦叫累。
因为他们都清楚,团长和政委是把他们当未来的军官在培养!
这是信任,更是责任!
军校如火如荼地进行着,独立团的其他工作也并未停滞。
这天傍晚,李云龙正在军校旁听赵刚讲官兵关系,张大彪脚步匆匆地走了进来:“团长,派去小王庄集市的侦察员回来了。情况有点不对。”
李云龙眉头一皱,示意赵刚继续讲课,自己跟着张大彪走出了土坯房。
“怎么回事?”
“集市上多了不少生面孔,不像本地人,也不像赶集的。”
张大彪声音压得很低,“穿着普通,但眼神不对,总往咱们战士驻扎的村口和粮仓方向瞟。”
“还有,最近几天,附近几个村子的老乡反映,有陌生人打听咱们独立团的情况,特别是…咱们的物资储备和兵力部署!”
李云龙的眼神瞬间变得锐利如刀,一股寒意从心底升起。
自己光顾着扩军练兵,打造“明面”上的家底,却忽略了“暗处”的眼睛!
“他娘的!”李云龙狠狠啐了一口,脸色阴沉。
“树大招风!咱们端了万家镇,搞了这么大动静,小鬼子不是瞎子聋子!肯定盯上咱们了!”
“大彪!”
李云龙猛地转身,声音带着斩钉截铁的决断,“随营军校这边,你盯着点!老赵,你跟我来!咱们得好好合计合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