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重重一拳砸在旁边的土墙上。
“奇耻大辱啊老李!我孔捷打了半辈子仗,从来没这么窝囊过!”
“一个主力团,被几十个小鬼子摸到鼻子底下,砍瓜切菜一样…老子…老子没脸活了!”
他又一次捂住了脸,肩膀剧烈地抽动起来
祠堂里只剩下孔捷的不甘和外面隐隐传来的伤员呻吟。
过了许久,李云龙才磕掉烟灰,站起身,拍了拍孔捷那因痛苦而佝偻的背脊。
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沉甸甸的力量,砸在祠堂冰冷的空气里:
“哭个球!孔二愣子!哭能把死去的弟兄哭回来?能把小鬼子的脑袋哭掉?”
李云龙的声音陡然拔高,
“栽了就是栽了!认!但老子告诉你,这笔血债,咱独立团记下了!”
“总部的情报人员也调查清楚了,来人不是冲着你来的,而是冲着总部去的”
“领头的叫山本一木,是这鬼子训练的特工队”
“老孔你放心,那帮狗娘养的山本特工队,老子早晚把他们连根拔起,剁碎了喂狗!”
孔捷抬起泪眼模糊的脸,看着李云龙那双在昏暗光线下亮得慑人的眼睛。
那里面没有嘲讽,没有怜悯,只有一种近乎冷酷的清醒和一种要将敌人彻底碾碎的、燃烧的火焰。
这火焰,仿佛点燃了他心中快要熄灭的灰烬。
“老孔,收拾收拾东西,听旅长安排。”
李云龙的语气缓和下来,“独立团,现在交给我。”
“你欠的债,老子替你讨!你丢的脸,老子替你挣回来!”
李云龙不再看他,大步走出祠堂。
刺骨的寒风迎面扑来,吹散了他身上的烟味。
他站在祠堂门口的石阶上,看着那些眼神麻木的战士,听着此起彼伏的呻吟。
一股冰冷的怒火,在他胸膛里无声地燃烧起来。
这怒火,不仅是对山本特工队,更是对这独立团被打断的脊梁!
“虎子!”他声音不大,却像一把出鞘的刀,寒气逼人。
“到!”虎子立刻挺直腰板。
“传老子的命令!”
李云龙的目光扫过几个在祠堂附近探头探脑、畏畏缩缩的战士:
“第一,所有连级以上干部,十分钟内,滚到祠堂集合!迟到者,按战场纪律论处!”
“第二,通知炊事班,埋锅造饭!老子不管他们用什么办法,今晚,全团上下,包括伤员,必须吃上热乎的!”
“窝头糊糊也行,但必须管够!”
“第三,通知卫生队,尽最大努力救治伤员!缺药,给老子报上来!”
“缺人,从轻伤员里抽!告诉他们,只要还有一口气,就是老子的兵!老子不丢下任何一个能喘气的!”
“是!”虎子一个激灵,吼声响亮,转身就跑。
李云龙的声音瞬间传遍了祠堂周围。
那些原本麻木、畏缩的战士们,身体不由自主地绷紧了。
新官上任三把火,第一把,就要烧掉这弥漫的死气!
烧掉这失败的屈辱!烧出点独立团该有的血性来!
李云龙站在台阶上,像一尊沉默的铁塔,目光扫过每一张或惊惧、或茫然、或隐隐透出一点希望的脸。
这烂摊子,够烂!但再烂,也是他李云龙的了!
他倒要看看,这独立团的骨头,到底还能不能接上!
山本一木?
李云龙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给老子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