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步步为营(2 / 2)

柳如烟低头整理袖口,指尖的丹蔻在晨光里泛着红:“至于辽人那边的动向……”她的声音轻得像飘在晨雾里,“我这边会继续——”

“林大人!”帐外士兵的喊声响起来,“宫中来人了,说陛下召您即刻进宫!”

林风应了一声,抓起案上的认罪书塞进袖中。

转身时,瞥见柳如烟抬眼望来,目光里像藏着把淬了蜜的刀。

他知道,这场戏,才刚刚拉开帷幕。

会议结束时,帐外的晨雾已散了大半,阳光穿过帐帘在案上投下斑驳光影。

楚瑶率先起身,锦盒在小宫女怀里发出轻响,她指尖拂过袖口的玉兰花绣纹,对林风道:“林大人,宫中我会盯着,若有变故,小顺子会骑快马传信。”话音未落,小宫女已捧着锦盒退到帐外,楚瑶转身时裙角带起一阵香风,转眼便消失在晨光里。

柳如烟慢腾腾整理着鬓边的银步摇,发间那串珍珠在光下泛着柔润的白。

她抬眼时眼尾微挑,丹蔻指尖轻轻叩了叩案上的幽州舆图:“耶律齐昨日差人去了城西药铺,买了三斤朱砂——”她顿了顿,嘴角勾出抹淡笑,“我让人在他的巴豆粉里掺了点朱砂粉,等他泻得腿软时,衣袍上的红渍倒像极了被人捅了两刀。”说完也不待林风回应,提裙走向帐外,银步摇随着脚步叮铃作响,像一串细碎的笑。

苏婉儿把玄铁剑往腰间一挂,剑鞘撞在牛皮护膝上发出闷响。

她弯腰抓起案上的幽州密探名单,抬头时眉峰挑得老高:“暗卫营的弟兄们都在城南林子候着,我这就去会会孙二那老匹夫。”她走到林风跟前,忽然伸手拍了拍他肩头,力道大得让他踉跄半步:“大人,莫要总熬得眼窝发青,等这仗打完——”她瞥了眼帐外的朝阳,声音轻了些,“我请你喝西北的马奶酒。”不等林风答话,她已大步跨出帐门,玄铁剑在晨风中嗡鸣,惊得帐前两只麻雀扑棱棱飞向天空。

帐中只剩林风一人时,他低头整理袖中李正的认罪书,指尖触到纸页边缘的毛边,像触到了三年前在破庙抄书时磨出的茧。

今日要见的是户部左侍郎陈立,那老头虽两鬓斑白,却总爱穿青布直裰,上个月在朝会上第一个站出来支持均田令,朝服上还沾着墨迹——说是昨夜改折子改到三更。

林风摸了摸内袋里的残玉,凉意透过里衣渗进心口,母亲临终前的话又在耳边响起:“这玉是你爹留下的,他说……”他猛地摇头,把回忆甩出去,今日不是怀旧的时候。

出营时,亲兵牵来的乌骓马正踢着前蹄,马颈上的银铃被踢得乱响。

林风翻身上马,皮靴磕在马镫上发出脆响。

他特意绕了营后那条碎石子路,道旁的野菊被马蹄踩得东倒西歪,碎瓣沾在马腿上,像星星点点的血。

陈立约的地点是城郊的竹影庵,那是座荒废了二十年的小庙,三年前林风在西北赈灾时,曾见陈立偷偷往庙里送过米粮——想来是怕被王雄的人盯上。

马蹄声在碎石子路上敲出急鼓,林风的腰板挺得笔直,目光扫过道旁的树林。

忽然,他的太阳穴突突跳了两下,手不自觉按上腰间的“有容”匕首。

风里有股若有若无的腥气,像被血浸过的兽皮。

他勒住马,乌骓马长嘶一声,前蹄扬起半尺高。

林风顺势翻身下马,靴底碾过一片带露的草叶,凉意渗进袜子。

道旁的槐树突然剧烈摇晃起来,几片枯叶子“唰”地砸在他脚边。

林风的瞳孔骤然收缩——树桠间的麻雀早没了踪影,连蝉鸣都歇了。

他反手抽出“有容”,匕首在晨光里泛着幽蓝的光。

这时,他听见了脚步声,极轻,像猫爪踩在松针上,却带着股狠劲,从左后方的灌木丛里传来。

林风猛地转身,匕首划出半道弧光。

灌木丛里“哗啦”一声响,一只灰毛野兔窜了出来,撞得野菊东倒西歪。

他松了松绷紧的肩,正想骂自己草木皆兵,忽然闻到风里的腥气更重了。

这次他听清了,是铁器摩擦的声音,极细,像刀尖在石头上磨着,从林子深处,一点一点,往他这边挪过来。

林风的后背沁出冷汗,内袋里的残玉突然发烫,烫得他心口发疼。

他握紧匕首,脚尖在地上轻点,寻了块能退能进的位置。

这时,风突然变了方向,卷着林子里的雾气扑过来,雾里隐约有黑影晃动,像有人正猫着腰,一步一步,逼近他的后颈。

他警觉地停下脚步,耳尖微动,捕捉着林子里最细微的声响。

残玉在胸口烧得厉害,他忽然想起母亲临终前的话:“等你能护住这天下的时候,它自会显灵。”难道……

一阵阴风吹过,林子里的雾气更浓了,模糊了他的视线。

但他知道,那股神秘的力量,已经近在咫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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