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八见状啧啧称奇,点头称赞道:“人家这就叫杀猪杀屁股——各有各的杀法,不过黄爷,我平日里倒还真没看出来,您老人家什么时候成了半个大夫,怎么还懂这些?”
我佯装客气摆了摆手:“哪里哪里,黄某人平时倒腾古籍,没事儿的时候也喜欢看上几眼,绝非学识渊博。能懂这么多,有一大半是靠八爷您的衬托……”
我平日里常与老八插科打诨,他也不恼,一是脾气秉性在这呢,二来哥俩平时逗闷子习惯了,人嘛,活得就是个精气神儿,要是说话都说不出点新鲜意思来,那和放了个不响又不臭的屁有什么两样。
老八闻言一嘬后槽牙,嘀咕道:“啧啧……这针法好啊,赶明儿我也去学上两手儿,其实哥们儿早就怀疑你丫是不是被什么东西上身了,等我学会了,别的不提,先给你嘴上扎两针。”
“还是留着您自己扎屁股上吧,这鬼门十三针看似简单,其实也是有家传的,据我所知,施针时有专门的持针手法、呼吸方法,甚至对施针人的德行也有极高的要求,不过最重要的,必须要有师传口诀,配合行针,以劝善行为主解其怨结,送为上。如此才能做到针到病除,永无后患,正所谓——德重鬼神钦,讲得就是这个道理。”
二人正说着话,只见风衣男子刺入第五针——申脉,又称鬼路。我俩在一旁观瞧,这处穴位为点刺,正当用火针点刺到第五下。
就在这时,地上躺着的老外突然缓醒过来,双目圆睁,目光清澈有神,紧接着下一秒竟如同起尸一般,突然自己坐了起来,给围观的众人吓得一激灵,纷纷向后退去。
见众人看猴儿似的围观,醒来的老外面露疑惑,不过转瞬之间明白过来,两只眼睛慢慢在风衣男子身上聚焦,一伸手拉起男子的手,张嘴似乎刚要说话,偏偏就在这时,就听“哇”的一声怪叫,下一秒从嘴里吐出一大坨黑黑黏黏的东西,闻起来又腥又臭,好似一堆臭鱼烂虾。好在头等车厢配有专门的清扫人员,迅速打扫了个干净,可留下的味道好似在空气里生个根,久久不能散去。
既然人都醒了,也没热闹可看,万一再让老头儿口中的黑水溅到身上,那给人的感觉也颇为不祥,围观的众人见状,顷刻间便一哄而散。
这会儿功夫,外国老头已经恢复了神志,连同老太太俩人对着风衣男子鞠躬握手、千恩万谢。说话间,有打怀里掏出厚厚一沓美元,顺势塞进风衣男子手中,男子摆手婉拒,拿起地上的礼帽分开老夫妻二人,略微点头致意,便径直走了回去。
洋老太太见状,通了电一般恍然大悟,收起美元,一伸手从包里掏出了两卷整封的大洋。我见状倒吸一口凉气,脚下一挪,忙用身子挡在老太太身前,心说好嘛,老外到底是老外,怎么这么不知深浅,一等车厢虽说非富即贵,可眼下兵荒马乱的,难保其中不是龙蛇混杂,谁知道都是些什么人呢,这边财刚一露白,转头就被人盯上了,到时候歹人见财起意,攮死你俩外国小老头小老太太往山沟里一扔,那不跟玩似的,真到了那个时候,那可真是刚出龙潭又入虎穴。
反倒是一旁的老八见状,眼底顿时一亮,双手往前一伸,冲着洋老太太一通乱比划,示意他要助人为乐,帮助人家给风衣男子把大洋送过去。
恰好这时,火车到站停靠,老太太见老八从头到尾都这么热心,还以为遇上了好心人,叽里呱啦和老八客气了两句听不懂的,然后转身带着老头一齐下了车,估摸着是直奔就近的医院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