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车的事情没说谎,只是司机堵在红绿灯那边,就连红绿灯都在跟她作对,足足要等八十秒。
宽阔的大道上,一辆又一辆轿车路过。
灯光扫过在路边站着的她,能看见她用脚踢了一片又一片可怜的枯叶。
等上车报了尾号,她的气还是没消。
哪怕她其实都不知道自己在气什么,这个情绪来得很莫名其妙。
可恶的是,前面那个红绿灯,又要等八十秒。
司机也无语了,在发微信跟朋友吐槽,他的发送键刚点,尤愿这边的手机屏幕凑巧亮起。
郁凌霜发来的消息:【上车了?】
【上了。】
回复刚发过去,手机铃声响起,来电显示是郁凌霜的备注。
跟微信一样,叫郁某。
尤愿靠着车窗,清了下自己微哑的嗓子,才缓缓接听:打电话过来做什么?
你没给我发司机车牌号。
但你是紧急联系人啊。
你就这么对待紧急联系人的吗?
尤愿望着窗外,不想说话了。
那端的郁凌霜语气也软了些,又问了一遍:为什么不开心?顿了顿,明明被你骗了八年的是我,还要怪我难以发觉。
看吧,郁凌霜,你果然还在生气,你根本就没有做到我们约定的那样,说好不生气就不气了。尤愿的口吻笃定。
我没有生气。
尤愿不想在这个事情上聊下去,转而说:其实我觉得你之前是对的,这天本来就冷,还是被窝舒服。你从公寓去你公司只需要不到十分钟,我那边对你而言确实远了些,我还强迫你来跟我住在一起,确实有点太霸道了。
她眼睑一低,不自觉地就回忆起从前,说:你还记得吗?你这些年没有回去的兴城,冬天是会下雪的。我们都不喜欢冬天,以前就为了多睡几分钟,基本上都是踩点去的学校,还会因为那几分钟迟到,最后被老王喊去倒垃圾。
兴城是她们的家乡城市,一座十八线小城,那里的一年四季都很明显。兴城不像云城,云城到了冬天不下雪,却是湿冷到刺骨的寒。
尤愿从小就喜欢赖床,特别是冬天,她怕冷,妈妈一个早上能喊她好多次,后来妈妈没辙,就让相对自律的郁凌霜偶尔来跟女儿一起睡。
郁凌霜最初也的确做到了喊尤愿起床的任务,可迈入青春期后,她的觉也多起来,当她觉得不能再赖下去会迟到时,尤愿就会八爪鱼似地抱过她,给她洗脑说可以再多睡会儿,迟到了也没什么,她们成绩不错,班主任不会说什么的。
而现在,青春年华早已远去,在记忆里蒙上一层雾蒙蒙的滤镜,一切都看得不那么真切。
她们也随大流成为这万千世界中最普通平凡的两个打工人,要应付许许多多不那么好沟通交流的奇葩,要露出职业微笑,要数着自己的存款过日子。
我没有不喜欢冬天。郁凌霜纠正。
尤愿无所谓的语气:好吧,只有我不喜欢,我哪儿像你,一天到晚情绪那么稳定。
我现在情绪就不太稳定。
谁惹到我们忧郁小姐了?
她俩阴阳怪气的时候,就会这样称呼对方。
一个叫鱿鱼,一个叫忧郁。
如果我偏要来你那睡觉呢?会怎么样?把我赶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