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句尾音骤然上扬,带出几分张狂。
落地玻璃隐约映出他的脸庞,依旧英俊, 神色却阴郁凌厉,白衬衣领口胡乱散着,和白日判若两人。
2. 暗流乱涌
林静做了一晚上梦,没等闹钟响就醒了,雷明军依旧背着她在酣睡,肩膀宽阔,山一样。
她没敢惊动他,悄悄起床去外面洗手间洗漱,刚开始刷牙,门铃突然疯狂地响了。
这么早,谁呀?
林静含着一嘴白色的牙膏泡沫,一边急急往外吐一边腹诽,卧室那边也传来了动静。
“谁?”
是雷明军的粗嗓门,大概是被扰了清梦,也没什么好声气。
紧接着一声惊呼:“妈?你怎么不打招呼就过来了?这么早!”
林静手里的牙刷“啪”一声掉水池里了,她的命中克星来了!
她从小性子绵软好说话,只要不触底线,惹到她就跟踢到棉花了一样。
她妈刘慧英不止一次恨铁不成钢给亲戚数落她,说被人拿锥子戳了都不会哼。
这样的她却忍不了她的婆婆高丽娟。
高丽娟五十多岁,保养得非常好,五官轮廓依稀还能看到昔日的美貌。
雷明军他爷爷是个有本事的,爸爸这代算没落了些,但也做到了国企的二把手,当年却力排众议,非娶她这个初中毕业来城市打工的农村姑娘。
因为她的美貌,这样匪夷所思的也变得合情合理,可见一斑。
只是不能听她说话,一开口就现原形。
她比谁都知道这一点,愈发刻薄,像刀片在刮人的耳膜,刮得人心里发毛。
第一次双方父母见面,高丽娟不是这样。
她盘了高高的发髻,戴一长串珍珠项链,可能被叮嘱过,不怎么说话,看上去高贵又典雅,逼得向来要强的刘慧英自惭形秽,连逛了三天商场、买了五六身衣服才缓解了失落。
后来谈到了彩礼,大家正聊得好好的,她突然抬起下巴对着林静笑了下,那笑非常微妙,只有女人才能分辨出里面的恶毒意味,傲慢地说:“你们尽管报个数,我们雷家家底不敢说多殷实,但娶你这样的姑娘,娶个五次八次也娶得起。”
酒桌上正推杯换盏,此话一落,空气都静止了。
亏得雷明军他爸是个场面人,三两下就插科打诨过去了,刘慧英虽然脸色变了又变,到底急着嫁闺女,看雷明军殷勤,三媒六聘又办得体面,那口恶气又悄悄咽下去了。
临嫁前她拉着林静叮嘱,说:“你这个婆婆不是个好相与的,好在不和你们一起住,一年到头也就逢年过节见那几次面,要忍,雷明军对你好才是最重要的。”
从小到大她都怒林静不争,怪她太软太良善,生平第一次开口劝她忍。林静嫁人之际,本就感伤,闻言抱着她哭得稀里哗啦。
嫁过来后,高丽娟果然零零碎碎没少给她气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