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搬出去?”陆烬野几步走到她面前,高大的身影带着强烈的压迫感,“搬去哪里?搬回那个小公寓?还是……搬去顾砚池那里?”
又是顾砚池!
阮糯糯猛地抬起头,眼里的委屈瞬间被怒火取代:“陆烬野!你能不能不要总是把我和别人扯在一起?我搬出去,是因为我不想再待在这里了!”
“为什么?”他逼近一步,几乎是贴着她的额头,呼吸喷洒在她脸上,带着淡淡的烟草味,“就因为下午我说的话?还是因为……你觉得愧疚?”
“愧疚?”阮糯糯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红着眼眶反问,“我愧疚什么?愧疚你不信任我?愧疚你把我当成可以随意怀疑的人?陆烬野,你告诉我,我要愧疚什么?”
她的质问像重锤,一下下砸在陆烬野心上。他张了张嘴,想说下午的事是他不对,想说他已经查到了,确实有人开车撞她,是顾砚池救了她……可话到嘴边,却变成了更硬的语气:“这里是我的地方,我让你住,你才能住;我不让你走,你就不能走!”
他习惯了掌控一切,习惯了用强硬的方式掩饰自己的情绪,却忘了,阮糯糯不是那些对他言听计从的下属。她像一株看似柔弱的小草,骨子里却带着韧劲,越是施压,越会反弹。
“你的地方?”阮糯糯自嘲地笑了笑,伸手把脖子上的项链摘了下来。那是她刚搬进来时,他给她的,说是别墅的门禁卡,做成了项链的样子,小巧精致。
她把项链塞进他手里,指尖冰凉:“陆总,你的地方太金贵了,我住不起。这个还给你,从此以后,我们两不相欠。”
项链上还带着她的体温,烫得陆烬野手心发疼。他死死攥着那枚小小的门禁卡,指节泛白:“阮糯糯,你非要闹到这个地步?”
“是我在闹吗?”她看着他,眼泪终于掉了下来,“从昨晚到今天,你问过我一句‘还好吗’吗?你问过我为什么会被车撞吗?你没有!你只看到我和顾砚池在一起,只知道怀疑我!陆烬野,在你心里,我到底算什么?”
算什么?
陆烬野的心脏像是被狠狠剜了一下,疼得他说不出话来。
他想说,你是那个能让我失控的人,是那个看到你哭,我会心疼的人,是那个……我不想放手的人。
可这些话,他说不出口。他的骄傲,他的别扭,他那该死的自尊心,像一层坚硬的壳,把这些柔软的情绪牢牢锁在里面。
“我不想再跟你争了。”阮糯糯擦掉眼泪,拉起行李箱,“钥匙我放在玄关了,再见,陆总。”
她绕过他,一步步走向玄关。每一步,都像是踩在陆烬野的心上。
他看着她的背影,那个曾经会因为他一句夸奖就脸红、会小心翼翼给他泡咖啡、会抱着抱枕在沙发上等他回家的小身影,现在正决绝地带走属于她的一切。
“不准走!”他终于忍不住,冲过去抓住她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阮糯糯,我不准你走!”
阮糯糯疼得皱紧了眉,用力想甩开他:“放开我!陆烬野!你凭什么限制我的自由?”
“凭什么?”陆烬野的眼睛红了,像濒临绝境的困兽,“就凭你是我陆烬野的人!你住在这里一天,就别想走!”
“我不是你的人!”阮糯糯也红了眼,声音带着哭腔,“我是阮糯糯!我有我自己的想法!我不想再待在这个让我觉得窒息的地方了!”
“窒息?”陆烬野的手猛地松开,像是被她的话烫到了一样。他后退一步,看着她,眼神里充满了受伤和难以置信,“在我这里,让你觉得窒息?”
阮糯糯被他看得心里一抽,差点就动摇了。可想起他下午的猜忌,想起他此刻的强硬,她还是咬了咬牙,点了点头:“是。”
陆烬野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周身的气息冷得像冰。他看着她,沉默了很久,久到阮糯糯以为他会再次发怒,他却突然笑了,只是那笑容比哭还难看。
“好,很好。”他点点头,声音轻得像叹息,“既然你这么想走,那你就走吧。”
他侧过身,给她让开了一条路。
阮糯糯愣了一下,没想到他会突然同意。她看着他紧绷的侧脸,心里莫名地空了一块。可事已至此,她再也没有回头的余地了。
她拉起行李箱,低着头,快步从他身边走过。
玄关的钥匙安静地躺在托盘里,像一个冰冷的**。
大门被拉开,晚风灌了进来,带着深秋的寒意。阮糯糯的脚步顿了顿,却终究没有回头。
“砰——”
门被关上,隔绝了两个世界。
陆烬野站在原地,维持着侧身的姿势,直到门关上的声音传来,他才缓缓地、缓缓地滑坐在地上。
他摊开手,掌心是那枚小小的门禁卡,上面似乎还残留着她的温度。
“呵……”他低低地笑了一声,笑声里充满了自嘲和绝望。
他输了。输给了自己的猜忌,输给了那该死的骄傲,也输给了……他不敢承认的,对她的在意。
客厅里空荡荡的,只有墙上的挂钟在滴答作响,一声声,像是在为这场无疾而终的纠葛,倒计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