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记不记得我们刚上大学的时候?我老是找不着路,你就骑自行车,先送我去上课,然后自己再去上课。”
“当然记得。”齐鹤连笑道,“碰上我没课的时候,我就去你们班上蹭课。也不知道是谁,总是睡不醒,上课了还睡,我还要帮某人记笔记。要我说,学校就应该给我颁发一个金融学学士的学位证书。”
林伽仪犟嘴:“那是给你跨专业学习的机会,才学了几天,还给你颁发学位证……”
说到这里,林伽仪的声音忽然就消失了。
别说金融学学位证书了,为了她,齐鹤连大学都没念完。
齐鹤连似乎完全不在意这件事,加快脚底下的节奏,赶上彪哥的三轮车:“是,那我可要好好谢谢你了。到嘉州了,想吃什么?”
“嗯……火锅!”
“好。”
雨后的空气里弥漫着湿意,微风从不远处吹过来,带着草木的清香和淡淡的水汽,扑到脸上,也是凉凉的。
草地是软烂的,有不少鸟类在草地上找食物,一跳一跳的,空中盘旋着伺机的鹰隼。
云层在风中荡开,露出柔和的阳光。
远处的高山顶上有全年不化的积雪。黑色的山、雪白的顶,在阳光的照耀下,泛着微弱的金色的光芒。
林伽仪忽然想到了“日照金山”。
原来,不是一定要去某个特定的地方才能看到日照金山。
彪哥借的自行车本来就饱经沧桑,被彪哥骑着不知道跑了多少地方,现在又载着两个成年人,锈迹斑斑的车身发出“嘎吱嘎吱”的抗议。
齐鹤连带六岁的她去医院的时候,齐鹤连带十六岁的她在天未亮时赶往学校的时候,都像现在这样,她坐在自行车后座,抱着她的腰。
此时此刻,这条路的尽头不是未知。
林伽仪紧紧抱着齐鹤连的腰,不知不觉,脸也贴到了背上。
“阿连……”
“嗯?”
“我想……和你永远在一起。”
齐鹤连笑道:“不用想,我们一定会永远在一起的。”
远处的黄毛榕树下,珀尔静静站在原地,黑发在脑后飘扬着,眼皮垂着,浅紫色的眼睛被遮住了一半。
黄毛榕树的背后蔓延着无尽的云杉,微风中,树叶簌簌作响。
一个穿着驼色袍子的小孩儿从黄毛榕树下呼呼跑过,额前的几根头发朝天举着,小孩儿的妈妈穿红色袍子,手里提着一个小篮子,温柔地笑着,跟在后面。
小孩儿忽然停下,跑回黄毛榕树下,指着树下的石头,朝女人大喊:“阿妈,朵帮!”
女人拉着小孩儿,站在石头堆前,双手合十,嘴里不知念着什么,虔诚地行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