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嬷嬷眼神瞬间变得锐利,但很快又柔和下来,只是多了几分深沉的忧虑。“殿下的身子……自有太医调理。我们做下人的,尽心伺候便是,不该问的,莫问。”
她拍了拍林晚的肩膀,语气加重,“尤其是这几日,夜里无论听到什么动静,都待在屋里,千万别出来。记住了吗?”
“是,嬷嬷。”林晚心头一跳,然后四下环顾了一圈静心苑的景象,“太医?这里怎么会有太医嘛……”
想起刚才刘嬷嬷的话,“这几日?”她抬头看了看天,一轮圆月已初具规模。望月之夜要到了?
刘嬷嬷如此郑重其事、近乎严厉的警告……让她刚刚筑起的心防又泛起一丝不安的涟漪。
然而,接下来的两天风平浪静。云烬依旧闭门不出,林晚按时送药,放下就走,不敢有丝毫停留。刘嬷嬷除了叮嘱她们夜里别出门,并无其他异常举动。
到了朔望之日,酉时送药的时辰到了。林晚端着温热的药碗,走向正屋。屋内没有点灯,一片漆黑。她轻轻敲了敲门:“殿下,药好了。”
没有回应。
她又敲了敲,提高了一点声音:“殿下?”
依旧一片死寂。
林晚的心提了起来。难道睡着了?她犹豫了一下,轻轻推开了虚掩的门。
月光透过窗户,在地上投下清冷的光斑。书案后,空无一人。软榻上,也空无一人。
云烬不在屋里!
林晚端着药碗,僵立在门口。这么晚了,他能去哪里呢?
她下意识地环顾这间空旷冷寂的屋子,目光扫过角落阴影处,仿佛那里潜藏着什么未知的恐怖。她不敢再待,慌忙放下药碗在书案上,几乎是逃也似的退了出来,紧紧关上了门。
回到自己小屋,林晚的心还在怦怦直跳,心里很多事情揉成一团,根本理不清楚。不过困意很快就袭来,林晚渐渐睡了过去。
一晚上风平浪静,什么也没有发生。
直到天边泛起鱼肚白,除了风吹过古树枯枝的呜咽,静心苑始终笼罩在一片死寂之中。紧绷的神经在黎明将至时终于松懈下来,林晚揉了揉惺忪的睡眼,自嘲地扯了扯嘴角,看来真是自己吓自己,刘嬷嬷或许只是谨慎过头了……
就在这半梦半醒的恍惚间,一声凄厉的尖叫猛地撕裂了清晨的宁静。
“啊——!”
是小翠的声音。
林晚一个激灵从床上弹坐起来,心脏狂跳,瞬间驱散了所有睡意,她赶忙冲出了房门。
小翠跌坐在她们小院门口不远处的青石板上,脸色惨白如纸,浑身抖得像秋风中的落叶,手指颤巍巍地指向正屋前方的院子中央。
“死……死……好多……鸟……”她语无伦次,牙齿咯咯作响。
林晚顺着她指的方向望去,瞳孔骤然收缩。
只见那片昨夜还光洁如镜的青石地面上,此刻竟散落着十几只乌黑的鸟尸。
是乌鸦,通体漆黑如墨,羽毛凌乱,僵硬地躺在冰冷的石板上,姿态扭曲而诡异。
它们的眼睛大多圆睁着,空洞无神地望向天空,尖喙微张,仿佛在无声地呐喊。
更令人心悸的是,有几只黑鸦的爪子死死地抠抓着地面,翅膀以一种不自然的、仿佛被巨力折断的角度摊开,像是在临死前经历了极其痛苦的挣扎。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混合着淡淡血腥和某种……腐朽焦糊的气息。晨风拂过,带来刺骨的寒意,也吹动了那些僵硬的黑色羽毛,更添几分阴森。
离得近了,看得更清楚。这些黑鸦并非死于寻常的疾病或争斗。它们的羽毛根部,隐隐透出一种不祥的黑色纹路,像是被某种污秽的力量侵蚀过。有几只尸体的胸口处,羽毛焦黑卷曲,仿佛被无形的火焰灼烧过内部。
它们的死状,透着一股浓烈的、非自然的邪异气息。
“像……像是……替谁去死一样……”小翠带着哭腔,哆哆嗦嗦地重复着,显然被这恐怖的景象吓破了胆。
替死?林晚心头猛地一震。结合刘嬷嬷的警告,昨夜消失的云烬,以及这满地的诡异鸦尸……
一个可怕的联想瞬间成形:难道昨夜云烬并非无事发生,这些黑鸦,难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