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哽咽着,几乎说不下去,巨大的恐惧和悔恨让她浑身发冷。
“然后……实验室……爆炸了……药……全毁了……”她终于说出了最残酷的事实,声音低得如同耳语,却带着千钧的重量。“是我……利亚……是我害的……德拉科的药……被我毁了……”
最后几个字,她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然后像是被抽干了所有力气,身体一软,如果不是阿斯托利亚及时扶住,她几乎要瘫倒在地。
寝室内陷入一片死寂。只有安比冈斯压抑的哭泣声和窗外黑湖湖水拍打石壁的微弱声响。
阿斯托利亚扶着安比冈斯的手臂,身体似乎僵硬了一瞬。灰蓝色的眼眸深处,仿佛有惊涛骇浪在翻涌,但她的脸上却依旧维持着一种近乎冷酷的平静。她沉默了几秒,那几秒钟对安比冈斯来说,漫长得如同一个世纪。
“你去了斯内普教授的办公室?”阿斯托利亚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沉甸甸的质感,“在宵禁之后?去质问他关于那个符号?”
安比冈斯只能无力地点头,泪水不断滑落。
阿斯托利亚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那气息似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她扶着安比冈斯,让她慢慢坐到床边。
“安比,”阿斯托利亚的声音依旧平静,但安比冈斯却从中听出了一丝极力压抑的波澜,“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斯内普教授他……”她顿了顿,似乎在斟酌词句,“他手腕上的印记……那不是你能触碰的秘密。那牵扯着……非常黑暗的过去。”
阿斯托利亚的话像是一盆冷水,浇在安比冈斯混乱的头脑上。她怔怔地看着阿斯托利亚,泪眼婆娑中带着一丝茫然。利亚知道?她知道那个印记代表着什么?
“德拉科的诅咒……”阿斯托利亚的声音低沉下去,带着一种深沉的忧虑,“‘荆棘烙印’……非常古老,非常恶毒。斯内普教授配置的药剂,是唯一已知能压制甚至可能解除它的方法。现在……”她没有说下去,但未尽之意如同冰冷的巨石,压在安比冈斯的心头。
唯一的希望,被她亲手葬送了。
绝望如同冰冷的藤蔓,瞬间缠绕住安比冈斯的心脏,勒得她无法呼吸。她毁了德拉科活下去的希望。这个认知带来的痛苦,远比任何身体的伤痛都要剧烈。
“我该怎么办,利亚……”安比冈斯的声音充满了无助和绝望,“我害了德拉科……我……”
阿斯托利亚沉默地看着她,灰蓝色的眼眸如同深不见底的寒潭。片刻后,她缓缓开口,声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断:“现在不是自责的时候。德拉科的情况……可能等不了了。”
她站起身,走到窗边,望着窗外黑湖深处幽暗的波光,声音冷静得近乎残酷:“我们需要邓布利多教授。”
安比冈斯猛地抬起头,泪眼朦胧地看着阿斯托利亚的背影。邓布利多?那个温和却深不可测的校长?他能有办法吗?在唯一的药剂被毁之后?
“现在?”安比冈斯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的希冀,但更多的是恐惧。她刚刚闯下弥天大祸,现在就要去见校长?
“现在。”阿斯托利亚转过身,目光锐利地看向安比冈斯,“只有他,可能还有办法。而且,”她顿了顿,灰蓝色的眼眸直视着安比冈斯,“你需要把今晚发生的一切,原原本本地告诉他。包括你看到的……那个印记。”
安比冈斯的身体猛地一颤。告诉邓布利多?告诉他她看到了斯内普手腕上那个代表着“黑暗过去”的印记?这无异于将斯内普最深的秘密暴露在校长面前!斯内普会……他会杀了她的!
恐惧瞬间攫住了她。她下意识地摇头,嘴唇哆嗦着:“不……利亚……我不能……”
“你必须。”阿斯托利亚的声音斩钉截铁,带着一种不容抗拒的力量,“安比,这不仅仅关乎德拉科。今晚实验室的爆炸,斯内普教授的伤……还有那个印记的秘密被触及……这一切都太危险了。邓布利多教授必须知道真相。否则,”她的声音低沉下去,带着一种不祥的预感,“后果可能比我们想象的更严重。”
阿斯托利亚的话像一把重锤,敲碎了安比冈斯最后一丝侥幸。她看着利亚沉静却无比坚定的眼神,知道她说的是对的。逃避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只会让事情滑向更深的深渊。
巨大的恐惧和沉重的负罪感交织在一起,几乎要将她压垮。她颤抖着伸出手,紧紧抓住阿斯托利亚的手臂,仿佛那是她唯一的浮木。
“我……我害怕,利亚……”她低声啜泣着。
阿斯托利亚反手握住她冰冷颤抖的手,那双手此刻却异常温暖而有力。“我陪你去。”阿斯托利亚的声音平静而坚定,“但你必须亲口告诉他一切。安比,这是你唯一能弥补的机会。”
弥补。这个词像一道微弱的光,刺破了安比冈斯心中的绝望黑暗。她还有机会弥补吗?哪怕只有一丝渺茫的希望?
她看着利亚的眼睛,在那片灰蓝色的深潭中,她看到了不容置疑的决心和一丝……深藏的、为德拉科而起的忧虑。这给了她最后一点勇气。
安比冈斯深吸一口气,努力压下喉咙里的哽咽和身体的颤抖,用尽全身力气点了点头。
“好。”她的声音嘶哑,却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决绝,“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