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微光(2 / 2)

安比冈斯呆呆地看着矮柜上的东西。鳃囊草?一种水下呼吸药剂的基础材料,处理起来确实不算复杂,但气味极其难闻,而且需要极大的耐心和细致。他……没有立刻把她拖回地窖?反而给了她一个在医疗翼就能完成的……任务?

“教授……我……”安比冈斯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什么。

“闭嘴,照做。”斯内普打断她,声音毫无起伏。他最后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那眼神复杂难辨,仿佛在确认什么,又仿佛只是评估一件工具是否还能使用。随即,他不再停留,黑袍翻滚,如同来时一般悄无声息地转身离去,留下病房里一片死寂和更加浓重的冰冷气息,以及那令人作呕的鳃囊草气味。

安比冈斯和阿斯托利亚面面相觑,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难以置信。

“他……没提禁闭?”安比冈斯的声音轻飘飘的。

“他给了你……任务。”阿斯托利亚拿起那卷羊皮纸展开,上面是斯内普特有的、凌厉而精确的字迹,详细列出了鳃囊草的处理步骤和研磨细度的苛刻要求。“很……斯内普式的处理方式。”她评价道,灰蓝色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深思,“或许,他认为让你躺着胡思乱想,不如用工作塞满你的脑子。而且,”她顿了顿,“这似乎……也是一种观察。”

安比冈斯拿起那包散发着恶臭的鳃囊草,又看看羊皮纸上严苛的要求。一股难以言喻的情绪涌上心头。不是恐惧,不是愤怒,而是一种……奇怪的、带着点委屈的倔强。他以为用这种恶心的东西就能难倒她?就能让她屈服?

她深吸一口气,那刺鼻的腐烂气味让她皱了皱眉,却奇异地驱散了心头的茫然和恐惧。她拿起旁边的小银刀和研钵,按照羊皮纸上的要求,小心翼翼地开始剔除鳃囊草根须上那些发黑腐烂的部分。动作笨拙而缓慢,因为手臂的酸软无力,好几次差点切到手指。但她强迫自己集中精神,忽略那股令人作呕的气味,只专注于眼前这株丑陋植物的根须纹理。

阿斯托利亚安静地坐在一旁,拿出自己的书本,偶尔抬头看看安比冈斯专注的侧脸。病房里只剩下银刀刮擦植物根茎的细微声响,以及研磨时发出的沙沙声。

时间一点点流逝。安比冈斯处理得很慢,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手臂的酸胀感越来越明显。但她没有停下。斯内普那双冰冷的、审视的眼睛仿佛就在眼前,无声地鞭策着她。她不能出错。她必须做到他要求的标准。

渐渐地,一种奇异的平静取代了心头的杂念。专注于手中的工作,专注于剔除每一丝腐坏,专注于研磨出均匀的粉末……这机械而枯燥的过程,竟像一种另类的冥想,暂时抚平了爆炸带来的惊恐和禁闭的阴霾。当她终于研磨完最后一株鳃囊草,看着研钵里那堆虽然不多但颜色均匀、质地细腻的浅褐色粉末时,一种微弱的、久违的成就感悄然滋生。

她小心翼翼地将粉末装进斯内普留下的一个小水晶瓶里,用软木塞塞好。做完这一切,她感到前所未有的疲惫,但心里却踏实了一点。她抬起头,发现窗外已是暮色四合。

阿斯托利亚合上书,灰蓝色的眼睛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赞许。“做得很好,安比。”

安比冈斯扯出一个疲惫的笑容,将水晶瓶放在矮柜上斯内普留下的布包旁边。那瓶粉末在昏黄的灯光下,散发着微弱的光泽,像一颗在污泥里被仔细打磨出来的、不起眼的石子。

地窖办公室的门无声地关上。西弗勒斯·斯内普站在一片昏暗的光线中,宽大的黑袍仿佛融入阴影。他手中紧握着那枚银沙漏纹路的时间转换器,冰凉的金属外壳已被掌心的温度焐热。

安比冈斯·理查德那张苍白而专注的脸,她笨拙却异常执着地剔除鳃囊草腐根的画面,以及她最后研磨出的、意外地符合他严苛标准的粉末……这些影像不受控制地在他脑海中回放。

他烦躁地松开紧握时间转换器的手指,金属的冰凉感再次传来。他走到书桌前,拿起那个装着剪报灰烬的小袋。指尖捻起一点灰烬,细腻而冰冷。卢修斯·马尔福虚伪的面容早已化为乌有。

他猛地攥紧小袋,灰烬从指缝间漏下些许。休止符?不。这只是一个强制性的暂停。那个莽撞的女孩正用她特有的、令人恼火的顽强,试图在休止符下挣扎出一点微光。而那该死的、无法解释的守护神联系,如同幽灵般缠绕不去。

医疗翼的灯光下,那瓶鳃囊草粉末静静地躺着,像一颗在黑暗中固执闪烁的微小火种。而地窖深处的阴影里,斯内普无声地伫立着,冰冷的琥珀色眼眸深处,翻涌着比夜色更深的迷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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